在张宗昌督鲁期间,山东的匪事越闹越红火。因张宗昌本是靠当土匪起家,土匪出身的人来当领导,自然就有众多不安分的人来效仿,一直到后来演变成土匪干政,土匪治安,土匪税后收取提成等弊端,形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
岞山车站绑架日本商人多次一郎,绑架杀害济南道尹宋谓春的两个要案,惊动了民国政府。山东督军派遣姜保元的一个营驻扎在岞山车站,对潍河沿岸的匪徒进行清剿。
姜保元是诸城人,家中殷实,因受土匪多次绑票赎票,家中土地被卖,财产折腾一空,一个好端端的人家被弄的失去了生计,被逼地由一文弱书生从军武行。因他出身于社会底层,对老百姓的生存艰难历历在目,从骨子里对土匪充满了仇恨。凡被抓到的匪徒他都使以极刑,有狗嘶,鞭抽,刀割等手段。但对土匪之父母妻女和女匪却都能大度宽容,从不施以刑法。
夏湾村从匪业的二号人物的父亲被姜保元派兵抓去岞山,询问了其子的下落,问其子现藏何方?父言说:“家有孽子不走正路,我年迈无从过问,他去何方我向来不知,他的恶行,我这个作父亲的难辞其咎,愿以我命替子受过。”姜保元营长听后,顿生怜悯,放其归家。
夏湾村住有一个章丘铁匠,长年与其外甥在周边村庄以打铁为业。一年的盛夏,他外甥手上长疮回老家疗疾,由他一人手推木轮车去日阁庄集市营业。他推车走出夏湾庄,进入了两边都是高粮地里的乡间小道,行走间从高粮地里窜出一个身形高瘦的女匪,手持双枪对准了他的脑门,问他要死还是要活,铁匠吓的两腿筛糠,放下车子跪在地上求饶,言说:“我是个外地人,来到此地靠打铁谋生,家有老母靠我养活,你若是杀了我,我家的老娘就得活活饿死,望你看在我家老娘的份上放我一条生路。”女匪说:“我也是落难之人,你若对我有意,我可与你结为夫妻,以后你推车,我来拉车,你掌嵌,我来抡锤,这就是你的活路!”铁匠听后忙问:“这可是真的吗?”女匪说:“我可对天明誓,若我今日所言为虚,定遭天谴!”女匪将两把匣子枪放在碳筐里埋好,二人一推一拉回到了夏湾村。来到了租住的屋里,女匪就让铁匠生炉点火,将两支匣子枪烧红,捶打成两个铁饼,中间留有穿孔,一边一个挂在车轮的鼻梁旁,外人问为何物,言说:“一个叫恨,一个叫悔!”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铁匠路边拾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十里八乡。村民都觉得铁匠这个拾来的妻子来路不明,其中内情成谜,定有大的文章。
姜保元营长的兵住岞山,时有村民前来举报匪情和土匪线索,因大多数匪徒逃匿它乡,铁匠的妻子也就被列为怀疑对像。姜保元就把铁匠和她的妻子抓到了岞山,几经审问方知详情。
这个铁匠的妻子原来是临沂地区最大的女匪首赵嫲嫲的跟班,是赵嫲嫲最亲近和信任的下属,匪行报号“穿林燕”。曾与赵嫲嫲在苏北、临沂各地抢劫杀人无数。
赵嬷嬷,是江苏邳县铁佛寺村人,清光绪七年生于一个冯姓之家。幼时家贫,父母将其卖给马戏班子后,学会了耍刀舞棒,跑马走解。及笄时嫁给东海县土匪头子赵某为妾,始称赵嬷嬷。1922年春,匪徒内部因分赃不均而生嫌隙,赵嬷嬷其夫其子均被同伙打死。她遂携三个女儿潜回苏北,将长女嫁给当地另一匪首为妻。同年腊月,匪婿及长女又被官兵击毙,时年41岁的赵嬷嬷被500余匪徒拥立为头领。自幼走江湖闯绿林,养成这草头女寇疏狂浪放的性格,长年的土匪生涯更使这枭獍悍妇,狡若九尾之狐,毒似豺狼蛇蝎。赵嬷嬷成为匪首后,又率众匪徒重返鲁南的苍山、郯城一带。这女土匪在其夫为匪首时,就已恶行名贯鲁南,百姓一提起她,莫不切齿詈骂。
自他当上匪首后更是肆无忌惮,多次进行屠村(全村杀绝),所绑的票号给其家送信索钱必须是硬货大洋,纸币免谈。二次送信就将票号割个耳朵连信一起送到票号家中,三次就剁个手指包在恫吓信内,以示刑逼。被绑的家人见到带血的耳朵和手指,都吓的心惊肉跳,不惜倾其家财,既早赎人。
上世纪的二十年代末期,国民政府派杨虎城率部队来沂蒙剿匪,赵嫲嫲感到末日来临,率领其亲信化装成老百姓去龙口乘船远遁东北,当走到岞山地面,见有剿匪的队伍驻扎,“穿林燕”看到大势已去,预感到继续跟随赵嫲嫲走下去定生祸端。为避风险,躲藏在高粮地里以寻活命的机会,恰此时铁匠推车从此路过,以不求富贵但求生存的心理,与铁匠结成夫妻,为的是遮人耳目,但求安生。
姜保元听其诉说,又见到她那两支匣子枪打制成的铁饼,感到此人已改过从新,未对其施以刑法,放她俩回归夏湾村续操锻业。铁匠夫妻在岞山从业有年,男的掌嵌,女的抡大锤,与当地民众关系尚为亲密,在解放前二人回归故里。
姜保元在岞山剿匪有一年的时间,此时多数匪徒不见了踪影,民众尚能安居乐业,商户能正常交易,潍水河边出现了安定祥和的局面。但大多数匪徒首领未被擒获,有的流窜东北,有的藏匿民间,姜保元队伍撤走后,有的匪徒又重操旧业,抗日战争打响后,土匪队伍有的被国军收编,成了抗日的军队,有的被共产党领导的抗日武装改编收容,但仍有几个不法之徒借其潍畔树林沙丘,行抢劫剪径的勾当。直到解放初期进行的镇压反革命运动,潍河边的匪事才被彻底杜绝。(赵仲泉)
潍水匪事之一:十三太保大结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