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迎来了上学的日子。一大早,院子里的梧桐树上,鸟儿“叽喳、叽喳”地叫个不停,“是在为我庆祝吗?鸟儿”,不知是平时没有留意树上的鸟儿,还是起的太早,吵醒了梦中的鸟儿。没顾得跟鸟儿多说,匆匆地吃过早饭,背上母亲为我缝制的新书包,蹦着、跳着来到了村西头大槐树下的一家空院里,院子里的老屋是一年级临时的教室。老师早早地等在了那里,不用家长陪送,老师与陆续到来的小伙伴们相互认的,都是老街旧邻了。
第一天我们认识了黑板上早就写好的八个大字。我们操着本土的乡音跟老师反复地读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1、2、3、4、5也是走进学堂的第一天认识的。每天除了语文、算数课,还有一节体育课。上体育课时,老师便成了孩子头。有时,唱着歌谣:“丢手绢,丢手绢,小小的手绢放到了她的后面,大家不要打电话,快跑快跑抓住她”,玩丢手绢。有时,喊着民间的口令:“机机灵,砍大刀,我们的队员挤你挑”,在高亢的气氛里玩着拔河比赛。不知不觉中自由散漫的一群群野孩子陶醉在班集体的快乐里。
转过年来的春天,一年一度的春季运动会在夏店五中的大操场上拉开了序幕,操场跑道的四周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欢快的运动员进行曲奏响了,小学、初中、高中的运动员一队队从操场的四面八方入场,站成了方队。进行曲落下,“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号角回荡在了操场的上空。激动的心砰砰地跳着,等待着下一刻的到来。随着一声抢响,60米短跑开始了,100米短跑开始了。400米、800米中跑预赛与短跑决赛交替进行着。操场中间更是令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跳远、跳高、铅球、铁饼、标枪、撑杆跳此起彼伏,颁奖声也此起彼伏地回荡着。历经了三天紧张激烈的比赛,运动会接近尾声。随着最后一声枪响起,运动员进行曲又奏响了,所有的目光都投到了跑道上,长跑开始了。一圈、两圈、三圈,不知过了多少圈,领跑的开始冲刺了,紧随其后的越过去了,后面的又越过去了,我的心紧张着,感觉手里替他们攥起了汗。终于有人冲过了横线,运动场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跑道上还在继续,这时操场的四周响起了:“加油、加油”的声音,当横线再此拉起,最后一名冲过了横线,掌声再次响起,全场拉下了帷幕。
二年级的时候,我们搬进了村东头的校园里。校园的后面就是个操场,操场除了东西两边的篮球架子,靠东面有个沙坑。似乎一夜间我们长大了,我们会跳远了,我们学跳高了,我们知道了卧式跳、背越跳,我们开始比赛短跑了。后来,随着校园的改建,校园里搭建起一个乒乓球台子。我们学打乒乓球了,刚开始从别的学校请来了两个同学,给我们做示范。我知道一个叫高明英,后来相逢初中时,才知道她们是肖家营的。
小学的老师是全科老师。每天的第一节课老师会先带着我们唱歌。从《我爱北京天安门》,到《东方红》,到《学习雷锋好榜样》,再到《大海航行靠舵手》……。字还没认全的我们,歌词却深深地印入了脑海。除了校园里的业余生活,晚上的露天电影使是我们的生活更加丰富多彩。《闪闪的红星》、《地雷战》、《地道战》、《英雄儿女》走进了我们的视线。黄继光、邱少云、董存瑞的故事也深深地印入心田。少年的梦荡起了涟漪的波,盼望着早早地加入少先队。带上红领巾的那刻,红领巾是鲜艳的,我们的笑容是灿烂。泥土里滚爬的孩子懂得了珍惜,放了学把红领巾叠好了放到书包里,然后再去玩耍或挖野菜。
刚刚走进学堂的时候感觉文化课是比较难得,从学拼音,从一笔笔学笔画,再到学写字,学加法、减法,到乘除,一过了入门关,感觉不再难了,也不再紧张了,那每个孩子也不会放松自我,因为我们忘不了上学第一天黑板上的那八个大字。后来,有一段时间是开卷考试,那也没有谁去交头接耳,也没有谁去翻看书本。那时还不懂的思考,现在想起来,那里蕴含着对我们真诚的考核。
孩提时总盼着长大。五年漫长的小学生涯终于接近尾声。老师第一次把我叫到了办公室:“你舅舅叫什么?”,我先是一愣,然后摇着头说:“不知道”。老师笑了:“你傻呀”。我听母亲念叨过舅舅十五岁就离开了家乡,参加了革命,后来在老远老远的地方工作。我听母亲念叨过舅舅的乳名。站在老师面前的那一刻,只记得见过舅舅一面。“老师,您囊(怎么)知道我有舅舅的?”,老师再一次笑了。站在老师面前的我是傻傻的我,是幼稚的我,是单纯的我。老师并没给我解释,只是说:“到了初中要再接再厉”。我点点头。一路懵懂地走过,从当上班长,到带上红领巾,又带上三道杠,没有辜负生命中那段宝贵的时光。
肖家营小学乒乓球队合影
插班不久,在老师的赏识下,我担任了数学课代表。除了收发数学作业外,有时还在黑板上给同学们抄抄课外作业。我的数学成绩也从所有的学科中脱颖而出。也许是骄傲了,也许是因为母亲做手术的缘故,第一个假期的数学做业愣是没做完。老师似乎料事如神,开学的第一天,老师打破常规,让同学们自己把做业交到讲桌上。我忐忑不安地把作业交上去,几天过去了,老师并没有找我谈话,我想:“总算蒙混过关了”。又过了几日,没想到老师做了一次家访,不知道老师与母亲谈了什么,也不知道母亲跟老师说了什么。母亲只告诉我:“你老师来过了”。“噢,我看到老师了”,我跟母亲说。后来,我一直因此在内疚中自责。
从第二学期开始有了晚自习。放了学回家吃完饭再返回学校,九点钟下晚自习。路上没有路灯,都是田间野外。有时,我们顶着星星去,又顶着星星回,老师也是如此。开学后的第一个月考,因数学考题超出了教学大纲,全年级都考砸了。老师不知通过什么渠道,为同学们买了一本数学课外书。那本书是所有的学科里唯一的一本课外书。课外做业多了起来,老师更加忙碌了。下了课,放了学,同学们随时都可以到老师办公室问问题。那本书曾使我爱不释手。我到高中后,老师把我的那本书要走了,借给了下届的校友。不久,我离开了家乡,那本书也就没再回到我的手里。
在紧张的学习中,老师时不时的会给我们插上一个小插曲。
那年冬的某一天,一大早天空飘起了雪花。第一节是数学课,老师触景生情:“我给你们讲一个我上学时,老师给我们讲的故事。其实,就是一个叫花子写的诗”,老师声情并茂地朗诵起来:“大雪飘飘似鹅毛,身穿皮袄(狗皮)头顶瓢。我在这里(粪土)还好过,看看穷人怎么熬”。老师的话音刚落,同学们都笑了,可老师并没有笑,老师也没多说什么。猛然,我在心中点燃了一盏悲悯的灯。我寻觅着留住心间的这段插曲,开始懂得了去思考:“老师要让我们从其中懂得什么?或悲悯、或知足、或乐观、或之忧而忧吗?”。
初三一开始,我第一批加入了共青团,也是我们那一届唯一的一批。时光匆匆而过,最终还是因英语与一中失之交臂。后来,就读于夏店五中,再后来离开了学校,离开了故乡到了天津,随着想做一名数学老师的梦想破灭了。老师给予了我们最无私地奉献,我却没有给予老师带去自我价值的回报。但我一直在那段成长岁月的缩影里践行着自我灵魂地播种。相对而言,小学的时光便是幼灵的启蒙。
校园的生涯就此搁笔。当自己步入黄昏,拿起拙笔,在不断的寻觅着内心深处的思考,再冉梦时,感恩那段时光的五彩斑斓,感恩曾经不辞辛苦的筑梦人……(待续)
作者:吕曦 昌邑夏店人 现居住于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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