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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老家长大的日子 | 田野里的假期

导读:2020年的春天迈着沉重的脚步,郁闷、无奈的心结占据着慢下来的时光。有一天在朋友圈看到老家昌邑的同窗发的《回不去的童年》,70年代的岁月留影。猛然,又触动了我过往的灵魂。是啊!岁月如歌,人生如梦。再把扉门打开,快乐的影子从每个角落里溢出,我用拙笔收起,浓缩成我在老家昌邑的快乐成长季。

        在校园的学习时光中交替着短暂的劳动时光。每年的阴历五月份是麦熟的季节,也是闷热的雨季。这时,我们便迎来了一年中的第一个假期——麦假。

1976年城关公社城后万亩方麦收
         麦子开镰了。田间的太阳火辣辣地热,蹲着割麦子的人们你追我赶,汗流浃背。一隙隙麦子被一镰、一镰地割着,一边割一边捆着。割麦日当午,汗滴镰下土。从一年级的我们就开始目睹着。

1982年夏店郝家庄麦收

带着斗笠的我们,有的拿着筢子,有的拿着镰刀,跟在后面拾着拉下的麦穗。麦子随割随运到了场院里,运来的麦子需随时脱粒入库。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就要连轴转几天几夜。自然,打麦场上有时也少不了我们的身影。

1976年围子孟家小学生拾麦穗
       夜间的打麦场上是沸腾的。有的忙着幢麦梱,有的忙着往铡刀下续麦子,就有的忙着铡麦穗。这时的我们有的运麦梱,有的运麦穗、有的运麦秆。机器的马达声响了,麦穗被投进了打麦机。

1978年围子孟家打麦场

刹那,笑声、马达声伴着灯光下金灿灿的麦子飞扬在夜空上。不知不觉到了夜间十二点钟的休息时间,这时会加餐一顿美味的绿豆疙瘩汤。我似乎对没熟透的新麦子更情有独钟。在田间地头的片刻休息时,寻几穗还没来得及熟透的麦子,放在两手掌间一搓,淡绿的麦粒出来了,放进嘴里,哦!麦粒清香、清香的,嚼着、嚼着就成了面筋,我便带着麦麸的清香咽下去了。“呵,桂香嫂这么懂得疼人呀”,这时,不知是谁冒出一句话。这才发现人们还没开始盛绿豆疙瘩汤。绿豆在锅里开着花,桂香嫂还往灶台里填着柴火。带着劳累、带着丰收喜悦的人们也会见缝插针找个乐子。这时人们都笑了,我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1976年卜庄大闫大队场院

原来桂香嫂忙碌中把小疙瘩连成了大疙瘩。“你们今天就沾我的光吧”,桂香嫂笑着、狡辩着,大家又哄笑了。吃过夜餐,劳累了一天的人们便在麦垛里稍稍打个盹。这时的我们,似乎精气神更大些。打麦场上的灯光亮亮的,只有农忙的场院里才可见的灯光下,蛾子飞来飞去,“飞蛾也如此地喜欢灯光吗?”。等知道有“飞蛾扑火”这一说,那时我已长大。望完了灯光望夜空。去看看彗星,去寻寻启明星,再去数数北斗星。“北斗星,亮晶晶,站在草原望北京……”。麦场何尝不是个草原啊!北斗星在心中就是北京的位置所在,是我们最向往的地方。马达的轰鸣声响了,打麦场上又忙碌起来。后半夜的我们就有点坚持不住了,有时不由自主地在麦垛里眯着了,冷不丁的就会被运麦梱的伙伴惊醒了,冷不丁我也会惊醒别的伙伴。我们揉揉眼睛,笑着再奔起来……

1976年围子邹家大队送公粮
     十多天的麦假结束了。大人们还要不停地忙碌着夏种,忙碌着晒麦子,忙碌着交公粮。收工回来的母亲会把水泥箱里节省下的、不多的陈麦子腾出,准备装上分到的新麦子。赶上雨天,母亲终于烙上一次不再裹着棒子面的单饼了。麦子丰收了,吃着粗粮的人们,叫过委屈吗?我不做答,我只从你追我赶的辛苦劳作中看到了热血的奔腾。只有经历了才懂得,只有懂得了才珍惜。“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我们叫过苦吗?似乎没有。不过,从那时走过的我,一直到现在也不肯糟践一粒粮食。

1993年李家埠浇地
        日复日,年复年。渐渐长大的我们,星期天也会投入到田间的劳作中。在麦子还没开镰之前,玉米就要播种在麦垄上。大人们在前面挖坑,我们紧跟其后撒种子,种子撒下去,用脚一趟挖出的土,坑填平了。用不了几日,玉米芽从地里钻出来了。夏种后,就是歼苗、施肥、除草,历经三个多月的时间,棒子熟了。麦收后播下去的绿豆、黄豆熟了。棉花也开始吐絮了,地瓜该出土入窖。我们便迎来一年中的第二个假期——秋假。

1976年王耨公社干部与社员一起收玉米
      豆子开镰了。一垄垄棒子间的绿豆似乎很没耐心等待,黑黑的、细长的豆角有的会爆开,黄豆也是如此。我们就要去捡爆在地里的豆粒。棒子就乖了许多,有的吐着紫黑的须子,有的笑着露出了黄色的粒子等待着,不与豆子争宠。掰完棒子,接下来就是出地瓜。出地瓜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后备军,要冲在前面了。一手拿着镰刀,一手揪起地瓜菀子,镰刀轻轻砍下去,就看见地瓜似乎要撑破了土,跟在后面的人们一掀踩下去,再向上一掘,一嘟噜、一嘟噜的地瓜出土了。地瓜一边出一边在田间就分给各家各户。收工后,我要用独轮车帮母亲往家推。晚上感觉累了,不由得想起了出门在外的父亲,更羡慕起有哥哥的伙伴们。看看里里外外劳碌的母亲,我不做声。还好,一觉醒来,精力依然旺盛……

1976年围子孟家小学生参加秋收劳动
       秋收抢完了,地里只剩下棉花了。人们忙着给地里施肥、耕地种小麦去了。这时,我们成了拾棉花的主力军。
       棉花的棵上参差不齐。绿叶衬托中,粉红花在开着,小果在含苞,棉桃在昂头,絮花在吐开。一夜间,絮花猛吐,这茬还没拾完,那茬又陆续吐开了,白茫茫的一片,我们忙的不亦乐乎。左手摘一个,右手摘一个,有时两个手同时开弓。系在腰间的大布袋子拾满了,就奔向地头。我们一趟趟往返于田间与地头。

1977年太堡庄大队社员拾棉花
       土生土长的孩子,对大自然间给予的野菜、野果都想品尝一番。除了随处可见狗奶子、艳柚,连棉桃我都不曾放过,偶会忙中偷闲,摘一个嫩嫩的、还在含苞中的桃子,剥去皮,放到嘴里。哦!甜甜的,入口即化。忙过了一阵,棉花的旺期过了,不再那么紧张。可以一边拾棉花,一边轮流着讲故事了。故事五花八门,自然少不了神呀、鬼呀的。冷不丁的一只野兔从脚下窜过,便会吓一跳,等回过神来,兔子已跑的无影无踪。我们爽爽地笑了起来。过后又有点惋惜中的奢望,要是能逮着那只兔子该多好啊!其实,还没有看见谁能逮着过野兔子,只有田间的蚂蚱会成为我们的囊中之物。劳作中而至的乐趣,驱逐着一天的疲劳。晚上,场院里又见我们扒棒子的身影……
      秋种结束了,人们终于可以歇歇脚了。不等棉花收完,我们一个月的假期结束了,又到开学季。

1977年夏店公社六甲大队青年拾草归来
     用广阔天地浓缩我们的老动学涯似乎不太确切。在广阔天地里我们没有太大的作为,但在农忙的季节,我们的身影无处不在。苦!苦在其中亲眼目睹,感触颇深;累,累在其中锻炼成长,受益匪浅。正因如此,在茫茫的沧桑岁月里吃苦耐劳的韧劲永绽不败。就此而言,用广阔天地来浓缩那段时光又觉得恰到好处。

结束语:看过了灯红酒绿、车水马龙,听过了人声鼎沸、喧哗纷争,又开始向往一草一木一世界,一花一虫一婆娑的田园生活。居一处小院鸟语花香,守一份灵魂的安静。闲暇之余采采野菜,摘摘野果,品尝一下大自然的清香,曾无数次地踏月梦归故里。猛回头,鬓已霜!好多年前再站在那块土地上,驻扎在心中的影子已荡然无存了。就让那段时光蔓延在心扉,让心扉回落到泥土的生态园里穿越时空,回荡在夕阳下吧……

(吕曦 作于2020年4月)
文中图片均来自昌邑之窗民间收集老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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