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之窗 红学界一般人都知道曹寅与李士桢的亲戚关系，曹寅娶李士桢女为妻，还有人以为曹雪芹的妻子可能是李煦之女，并将这两个女性与《红楼梦》中的史太君、史湘云相联系。其实曹家也有数女嫁到李家。据《昌邑姜氏族谱》，李士桢第三子李炘“娶曹氏，生三子：以堉、以土白、以埥”；李士桢四子李灿之次子李圻，“字兆基，号野园，生于康熙丁丑年二月二十一子时，娶曹氏、王氏，生子鉴”。这样我们对曹、李两家非同一般的关系，就更容易理解了。
李士桢的妻族王氏，也非常重要。康熙《昌邑县志》卷六《人物志·荐举》：“李士桢，本立本社人，字毅可，本姓姜，镗之玄孙。壬午城陷，同室人王氏俱归旗下，改今姓。”如此则王氏本李士桢入关前结发之妻。杜臻《广东巡抚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公士桢墓志铭》：“生于万历己未岁四月二十三日亥时，卒于康熙乙亥岁三月二十二日申时，享年七十九。元配王氏，系出山左（山东旧称）望族，今封夫人。”万历己未为1619年，至崇祯壬午（1642）已二十四岁，考虑到古代婚龄低，应该结婚了。据姜氏族人讲，李士桢妻子为昌邑王耨人。王姓在昌邑并非巨族，但正和《红楼梦》中王板儿家与王子腾家连宗一样，他们与山东王姓大族连宗，在当时是风气所趋。实际上，不仅山东王姓，天下王姓，几乎都被自称琅琊王氏的诗坛泰斗王士祯“整合了”。康熙帝的密妃（庄秦王允禄的生母）为王姓，知县王国正女，有人说与王士祯妻子同族本家，估计也是连宗。
清初，从一度开放满汉通婚，李煦的原配韩氏，就是昌邑人。据李果《前光禄大夫户部右侍郎管理苏州织造李公行状》：“娶韩氏，昌邑庠生晋卿公女，持躬端重，有才德。当圣祖南巡时，行宫之内，公所未及计算者，夫人辄能指办。以命妇朝谒皇太后，应对得体，皇太后以夫人汉人女晓习规矩为难。”汉晋卿可能就是顺治八年贡生韩名汉。乾隆《昌邑县志》卷六《人物志·文学》：“韩名汉，字素翁，生而颖悟，书过目不忘。既长，搏及群书，工草隶，善书画，以恩贡授广东陵水令……著《河洛渊源》，《阴符经解》。诗有《南中》、《京邸》、《故园归来》。”张良韩国人而有名于汉，韩又自晋分出，这可能是其名字号出典。
古代族谱，往往记生男不记生女，古人传记也祥男而略女，杜臻《广东巡抚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李公士桢墓志铭》记李士桢子女，只提到李士桢一个女儿：“王夫人出，适周承诏佐领。”周汝昌《红楼梦新证·几门亲戚》惑于此，把曹寅之妻李氏视为李士桢侄女或继女。其实李士桢的女儿不仅有两个，乾隆《昌邑县志》卷六《人物”列女》：“姜氏，巡抚赐姓李名士桢女，金台生员李仙枝妻也。枝仙病卒，遗子二岁，姜时年二十，食饮不入口者四日。翁姑大恸曰：‘汝死，老幼将谁依？’姜乃勉进勺水，以节自矢。姑常思儿涕泣，姜反制泪劝之，事亲终年。课子书，每加笞挞，不以茕独姑息也。卒年八十二。”红学界知道曹寅这个李纨式姨姐的，也不多。
据《昌邑姜氏族谱》卷首张志栋序：“予邑汇珍姜君与予少相善也，结为婚媾。其兄中丞公毅可与予兄亦为姻戚。”张氏为清代昌邑科名仕宦最显的家族，张志栋与其兄张志禧，张志栋两个儿子张勿我、张勿迁，先后进士及第。张志栋曾历官福建、浙江、江西巡抚。张、姜二族，姻亲稠叠。李士桢子孙中，娶张氏为妻者不少，据《昌邑姜氏族谱》，李士桢四子李灿之长子李以采，“娶张氏，继张氏”。张志栋曾为李士桢《抚江政略》、《抚粤政略》作序，文中称李士桢为“同里戚属”。李士桢的《抚江政略》、《抚粤政略》后被江西建昌知府高琦合刻于江西，名为《李大中丞政略》。高琦为八旗才女之首《红雪轩稿》的作者高景芳之父，高景芳为靖逆侯张勇之子张仁宗之配。红学索隐派中有一种影响很大的“张侯家事说”，以为史太君原型为高景芳。辽东高氏中最显赫的铁岭高氏，万历年间自高密迁去，所以指画家高其佩有时自署“高密”籍贯。而高氏又源于姜氏。高琦《李大中丞政略跋》：“念及渊源，不觉一往而深。”其潜台词非常丰富。
姜氏姻亲中最显赫的家族，应该是清朝前期有“半朝”之称的满洲八大家之一的佟氏。《昌邑姜氏族谱》介绍李士桢子李炆：“炆，士桢五子，行六，字晓庵，任畅春园总管，逢差佐理两淮盐漕事务，生于康熙戊申年十二月初十巳时，娶佟氏，生二子，以坦、以几，卒于康熙丙申年正月初五申时。葬通州红果园西新庄之东向阳。”李炆毫无功名（李煦还是荫监），而宦途还算风光，可能得力于岳家。而佟氏自隆科多被雍正卸磨杀驴后，也逐渐不能“领袖朝班”了，李家也失去这个声援，也就更加没落了。
陈晨 写于 2010.03.2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