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肘姑子戏班主黄希安事略

苦难的童年

黄希安,原昌邑县颜家庄人(现属潍坊市峡山区),生于清代同治年间,活动在清末时期。黄希安幼时家贫,早年丧母,随其父耕种几亩薄田艰难度日。在光绪初年,春旱秋涝,稼禾无收,家无隔宿之粮,为求生路,其父带他南下乞讨度日。当走到诸城地界,遇一好心人家收留,暂有落脚之地,白日里在周边村庄乞讨,至夜宿于其家,虽其位卑低下,但也能勉强生存。

该村有一肘姑子戏班,班主是一个富家子弟,每到夜晚就组织年轻人排练剧目,黄希安受其引诱,就到戏屋外听唱,常此日久,被班主发现,就让他到戏屋内哼唱上几段,黄希安一开嗓,肘姑戏的韵味十足,在场者都惊叹不已,真没想到这个外来讨饭的小孩能有这么高的表演天赋。班主见其长像俊美,身材修长,量其是一块角的苗子,当即恩准每到晚上参入戏班排练。

肘姑子戏是流行在胶县、诸城、昌邑、沂水、莒县、高密一带的地方戏种,清代中叶以后,随着人们物质生活的提高,对文化的需求尤为迫切,各种地方戏种如雨后春笋般的破土而出。在当时诸城地面上的百姓对肘姑戏极为推崇和热爱,成为了人们休闲时的主打剧种,不管是平民百姓还是富商大贾,都能挂在嘴边哼上几声。有了众多热爱肘姑戏的群众基础,黄希安每到一户人家讨饭就唱上几句,户主就把家中上等的饭食打发给他,这样父子二人的生活就有了基本的保障,白天到外村乞讨,夜晚就到戏班排练,天长日久,他的艺术天赋得到了充分的彰显,受到了当地人的欢迎和喜爱。

班主见黄希安的表演日臻成熟,就给他排演了《站花墙》这出戏,让他扮演戏中的女主角王美荣。一天,邻村财主家老母过七十大寿,请该戏班来村演唱,黄希安上妆后显得异常俊俏,当他以轻盈的台步走上戏台,一个亮相,就迎来了个满堂彩,他的声音甜美,扮相俊俏,舞姿轻盈而不失庄重。当他唱到“侬家站在水当央,两岸的芦花似围墙”时,用了一个呀、呵、呕的甩腔,用女声翻音高八度的演唱,引得全场喝彩声响成一片,都对这个富有天资小孩的演唱感到新奇,赞赏之声不绝于耳。财主家老母让家人把五十吊铜钱扔向戏台,以资奖赏。

黄希安初登戏台,一炮走红,戏班连接戏单,演出不断,一时成了诸城西乡的当红童伶。班主见黄希安学艺有成,就让他父子二人吃住其家,终结了他俩人沿街乞讨的苦难人生。

成长的艰辛

黄希安被财主家收留之后,其父为他家饲养牛驴,正日里父子二人抬土垫圈,清院铡草,黄希安早晨练功,夜晚排戏,白天给班主家干些杂务,虽是寄人篱下,总算有了个安身之所。那时的学戏又被称为打戏,班主继承了先辈人教戏的传习,声言“不打不成才”,只有严师方可出高徒,只有下狠手毒打才能让徒生长记性,凡是好角都是打出来的!每到早晚练功时,班主手持腊木细条教鞭,一旦徒生做错,从不声言,紧接着就是一教鞭狠狠的抽打在身上,每到夜晚其父让他脱衣查看,总是见有横竖交错的累累伤痕。班主还有吸食鸦片的恶习,每当他烟瘾发作,总是把黄希安叫到床前,伴其左右,给他点烟泡,稍不随其心意就大声呵斥,无忍耐之人实难为之。

有一天,班主教他练云手走场,一个蹲地亮相,黄希安没有立稳,身体向前倾斜,被班主一脚蹬倒在地,狠狠的在屁股上踢了数脚。一个十多岁的孩童,怎经得起这番毒打,虽身受其苦,还得强裝欢颜,急忙去给师傅陪以笑脸,让师傅欢心。经过三年的砥砺磨练,黄希安已出息成一个既能演旦,又能演生的台柱子,以其优美的身段,酸甜的唱腔,应合了观众的享乐需求,拿手的好戏有《站花墙》《裴秀英寻夫》《梁山伯与祝英台》《双换》《苏保送妹》《借当》等剧目都能熟练出手。按照当时拜师的许诺,三年学戏,由师傅管吃管住,病死者其家不得追责,戏学成后效力师傅三年,在这三年内,所挣的钱财归师傅独有,徒生不得分得红利。

黄希安虽在学戏中遭到班主多次打罚,心中总是感恩师傅的教悔,是他望我成材才对我行施打骂,所以他从不记师傅仇恨,心中总存感恩之心。一天班主对他言道:“你已学艺三年,又为师傅效力三年,今已成角,你可另寻戏班,以求发展,另可自组班子搭台演出,若你愿留在我的班里,师傅可给你月资,从此可集賺家财,给自己留个后程!”黄希安当即跪在班主面前,声言道:“我本一个乞食小儿,是师傅搭救我父子二人于水火之中,三年学艺师傅言传身教,三年孝力,师傅督察左右,我能有今天还不是师傅的技艺传授所为,古人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况我年龄尚小,自不能创荡江湖,我就是有天大之能也不可脱离师尊,我可对天发誓,今后有师傅在就有我在,有我的饭吃就有师傅的饭餐,以报师傅再造之恩!”黄希安的一番话语,感动的师傅热泪盈眶,拍着黄西安的肩膀说:“好徒儿!好徒儿!”

和尚赠箱

黄希安所在的这个戏班,总共有八九人组成,除去乐队,登台者仅有三五个人,因而不能排演大戏。班内戏箱也只有几件男女行头,因使用有年,都已残破不堪,在小庄小户尚能勉强凑合出台,真到了大的场合就难以应对。

一天诸城相州村派人来写戏单,要求在庙会上演三天,同时还请来另一个戏班唱对台戏。这可难坏了班主,因为班主在十多年前,打帮别的戏班在此村有过演出的经历,对相州村的历史早已心知肚明,该村地处潍水西岸,飞得河在其村北,注以潍河,村后有一土埠,上有气势恢宏的寺院,寺院后的高埠顶上有高耸的砖塔,看其风土地脉就是一块风水宝地。村内王氏自古就人才辈出,历史上科考进士、举人、庠生者多于天上繁星,文化底蕴极为深厚,这次写单请戏班演出,就是村中王姓家族考中了一个新科举人,村人借此庙会之日,以资庆贺。村人都懂戏,对演出剧目和演出水平极为挑剔,班主深怕自己身单力薄,受其冷落,难以应对。

黄希安见师傅面带愁容,就进言:“师傅莫愁,只要咱早两天到场,选好高台场地,先占好地势,到时咱就拿唱来吸引观众,说不定也能拿到头筹!”师傅点头应诺,但总是怕演不过对方,当众出丑。

在山会的头两天,班主率领戏班人员来到了相州村,见戏台就在大庙前,一个台脸向南,一个台脸向北,分为南台和北台,形成了对台的架势。两个戏台的中间是看场,看客如果感到那边唱的好,自然就扭身转头,朝向那方,以此来判定那个戏班演唱的水平高低。

黄希安游走遍两个戏台,他感到台脸向南的被阳光照射,演员上台后有光感刺激,舞台新手就睁不开眼,这样就影响到演出效果。但坐在下面的观者却能避其光照,入戏者定能心静似水,全神贯注的看其演出,对吸引看客自是有力,他想,我虽年龄不大,早已出道有年,凭其功力,定能排除舞台光照的不利影响,显出我的真本事来,几番定夺,他选中了北台。

因为戏班早来两天,戏班人员的食宿就按排在大庙以内,庙里的主持是一位年龄有八十多岁的老和尚,至晚,庙门关闭,老和尚就招集众僧,要求戏班借此良宵单独给僧人送一场戏。班主和黄希安当场应诺,就草草的化完了妆,打开戏箱,穿戴齐整,为几个僧人演了一出短剧《天女思凡》老和尚见黄希安扮相俊美,舞台表现绰约多姿,千娇百媚,走的台步如流风回雪,一颦一笑皆有风度,把个仙女演的活龙活现,心中甚是喜爱,就把黄希安叫到跟前,问长问短,迟迟不舍离去。黄希安就对老和尚说道:“老佛家,俺这是来赶考的,村内庄主让俺唱对台戏,胜败在此一举,如果俺夺了头筹,今生俺就和师傅有饭吃,如果败了俺这一班人就生存无路了。我听传言,另一个戏班家大业大,所有的行头都是新从京城购买来的新箱,俺的这些行头您也看到了,都陈旧不堪,上了台面,让观者难以入目,唉!看来俺这次是必输无疑了!”说到此时,黄希安声泪俱下,泣不成声。老和尚听后哈哈大笑!说:“我身居佛门之地,别的忙我还真帮不上忙,至于戏箱穿戴行头,我还能助你一臂之力。”

原来早在八年前,有莒县大店村庄家戏班来相州演出,在最后的一天,班主突然得病昏迷,高烧不退,二班主瞅准了时机,遣散了戏班人员,撇下了生命垂危中的班主,携领班主老婆私奔它乡,就把病中的班主和戏箱留在了庙内,老和尚与庙内僧人给班主疗疾数月,终不得治,撒手人寰,一命归西。老和尚捎信给大店庄家,未见一人前来处理丧事。庙内众僧出于人道,为其购置棺木,埋葬在塔西义地。至今已八年过去,从未见有人来认领,这些戏箱为无主之物品,早已归为庙产。

老和尚与众僧相商,就把这些三界之外的佛家秽物,六大箱戏妆行头全部赠送给了戏班。黄希安开箱查看,但见这六个大戏箱上书写着“大店庄家戏班”的红漆大字。箱内有全新的蟒袍,分别是:团龙蟒,行龙蟒,大龙蟒等六套,上绣云龙纹,海水纹,颜色分:黄、红、黑、白、绿、粉,皆高贵典雅,看后让人美不胜收。甲衣靠六身,分男女两式,软硬两妆,女靠绣双彩牡丹,男靠绣虎豹鹰犬。另外云肩、帔、褶、官衣、宫衣、箭衣、八卦衣,头盔、凤冠、巾、鞋、及各种兵器样样俱全。班内人等自是喜不自胜,黄希安更是喜形于色。

待到开演之日,看场上人山人海,因时在三春,阳光强烈,看客多都避光向北台观望。黄希安的戏班因更换了新的戏妆行头,演员个个都心劲十足,卖力的演唱,一出《站花墙》将整个演出推向了高潮,把观众的情绪完全的调动起来。特别是黄希安扮演的王美容一出场,以其鲜明的人物个性,优美的舞姿,鲜亮的服装,甜中带酸的唱腔,征服了多数观众。当他唱到“风吹杨柳条条线,雨洒桃花朵朵鲜”他那眼睛里熠熠生辉的表情,把一个大家闺秀中的青春少女演的淋漓尽致,台下就叫好声响成一片。

三场过后,对面的戏班就败下阵来,黄希安所在的戏班夺得了头筹。此场演出,意义重大,它典定了戏班的存在基础,扩大了戏班在当地的影响,在看客中树立起了形象。此时班主见黄希安已经成才,决定打起黄希安的名号,就把戏班起名为“黄家戏班”。

艺无止境

随着黄希安名气的高涨,更激起了他积极奋进的学习热情,他遵循师傅的教导,“演戏不像,不如不唱”对每一出戏都认真的揣摩人物角色,使演出的人物如入情入理,只有加深了人物的理解,使其身在其中,就能加深观众对人物的看点。

在戏曲表演中,讲究的是眼、身、法、步。一般是手指向那里,眼神就跟向那里,加上身段和台步的配合,做到表演自如和表情逼真。但所扮演的行当不同,在表演中就的有所区别。黄希安从多方入手,充分吸收和采纳其它演员的表演经验,不断的充实自己,丰富自己,如他在扮演花旦时,手要从左右下方抬起,向上和向前伸出手指。文雅小生和扇子生或哭生又不能混同,文雅小生通常只伸一个食指,扇子生可借助扇子代替手指。哭生往往要伸食指与中指两个手指,在剧情中伸一个手指与伸两个手指的用意又有不同,用的不当,效果就适得其反。

肘姑子戏女主角的台步,是民间流行的秧歌步基础上发展成熟其来的,以园地转和走圆场,因此讲究的就是一个架势,必须用轻盈的舞步把美感送给观众。老艺人常言:“一人演不了一台戏,一台戏上看一人”就就是说主角要与配角在表演中要配合得体,形成相得益彰的效果。黄希安为了突出自己舞台上的形象,使其表演的更加完美,他极力于团结整个戏班的全体人员,在他成名角的几年时间里,所挣的包银,除去供给师傅吃大烟的费用,他与整个戏班的成员都是平等分配,故能在戏班中树立起了崇高的威信,典定了他在戏班中的班主地位。

戏箱风波

随着黄家戏班的名气不断上升,黄家班演出的区域范围不断扩大,演遍了诸城全境,又逐步向南发展,先后在沂水、胶县、高密、日照、等地签单演出,并在这些地区有了一定的名气。

一天江苏省赣榆县来人签单,邀请戏班去他那里演出,此单一签就是十天,戏班人员经过商议,都觉着路途遥远,又是出省讨活,远离看客根基,所遇变故实难预料,黄希安踌躇再三,难以定夺。后来师傅进言:“赣榆处在三省相界之地,自古民风彪悍,人多江湖,但人们都是以一个‘义’字当先。在历代历朝中不乏忠勇之士。此去虽有诸多难料之困,不妨冒险去闯出一片天地,幸许戏班还能在此方水土上落地生根!”黄希安也觉得师傅所言在理,就与赣榆签下了这笔戏单。

三天后,赣榆来了三辆二八手车子接箱,将六个大戏箱提前运走,戏班等人第二天起程前往。可谁知等到黄希安来到了赣榆城里,根据所言地址,问遍了三街六巷皆言无此地名,拿出戏单找人详问,皆无知悉一人。心想,坏事了!戏箱被人骗走了!他把戏班人员安顿在客栈,整日里满腹的心事缠绕在心底,如一团乱麻难解难分,天天无精打彩游走在赣榆县的街巷之中。

十几天过后,事情仍无头绪。戏箱运往了何处?是被何人运走?一连串的问号在他的脑海中翻来复去的沉思。一天,他来到了一家酒馆,要了两个菜,一壶酒,心中闷闷不乐,借酒浇愁。此时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坐到了他的对面,二人相对无言,黄希安就起身取来了一双筷子,然后给他斟上了一杯酒,面无表情的说:“小兄弟,你也来一杯!”少年端起酒杯,未饮先言:“看来先生是个外地人,我已跟踪你很多日子了,我看你目视茫茫,满腹的忧愁,精神萎靡不振,整日里垂头丧气,心事重重,定是落难在此地。我是本地人,何不说与我知!”黄希安就把戏箱被骗的经过细说了一番。少年就说:“你遇到这等烦心之事,实难解脱,这样吧!你跟着我回家,我把你引见给我的爷爷,幸许他老人家能帮你解忧解困。”

这个少年的爷爷在赣榆县可是个响噹噹的人物。鲁南三省交界之地,是白莲教的发祥之乡,是唐、宋以来流传民间的一种秘密宗教结社。渊源于佛教的净土宗。提倡念佛持戒,规定信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它号召信徒敬奉祖先,是一种半僧半俗的秘密团体。它的教义简单,经卷比较通俗易懂。为下层人民所接受,所以常被利用做组织人民反抗压迫的工具。在元、明两代,白莲教曾多次组织农民起义。流传到清初,又发展成为反清秘密组织,多次遭到清政府的血腥镇压。为保留教义,只得化整为零,白莲教徒就把教名改成了“八卦教”,仍以小型组织名义在民间活动。这个少年的爷爷就是八卦教的教主,统领着周边地区的教徒有三千多人,在赣榆县有着强大的政治势力。

黄希安备好了礼品,来到了教主家中。教主家是当地是一个大户人家,家有两进院落,大门上高悬着“乐善好施”的匾牌,教主礼让黄希安客厅落座,上茶敬烟,自是以礼相待。黄希安说明来意,教主就说:“你一个外乡人,初来此地落脚,遇此危难,我定出手相帮,你就放心的在我家住着,等事情有了着落,我就告知于你。”

教主的孙子是个戏迷,善操琴,整日里与黄希安琴音相合,自是添了一些乐趣。但黄希安却似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只得强裝欢颜,见机应对。一天黄希安就对教主的孙子言道:“我在您家住了这些日子了,也不知老爷子给办的事怎么样了?”教主孙子就说:“你来的第二天就把六个戏箱送到客栈了,经你的戏班人员清点,所载物品一件也没少!” 黄希安听后,跪地谢过教主,急匆匆赶回客栈。

为答谢教主,黄家戏班搭台在教主门前,连演三天,以谢解困救难之恩。这个从丢箱到还箱的起因过程极有戏剧性。自黄家班在相州演对台戏接受老和尚赠箱时就埋下了伏笔,莒县庄家戏班来相州演出,班主得急病,命在旦夕,二班主贪图班主夫人美色,诱其私奔,他们二人就来到了赣榆县,以唱二人小戏为生。一天他俩人在郯城与黄家戏班相遇,见其演艺精湛,行头精良,看后不忍离去,想加入黄家班以求生存。当他二人来到了后台,见到了戏箱,上面写的“莒县大店庄家戏班”的大字醒目在眼,心想这本是俺们的东西,怎么回转到了黄家戏班的手上,出于心计,就俏俏的寻问班内人员,回言说是相州北大庙老和尚相赠,听后心中五味翻滚,就想出了点戏骗箱的诡计,但他二人在赣榆县既无地位又无靠山,教主说一句话,他就得老老实实的把戏箱送到黄希安所住的客栈,使得黄家班六个戏箱得以保全。

狐仙请戏

因为黄家班在赣榆发生的变故,黄希安就立即撤出了赣榆县来到了沂蒙根据地。这里有他的看客,有他的靠山,在这里他的影响已深深的扎根在群众只中,走到那里都受到人们的爱戴和吹捧。随着黄家班影响力的不断扩大,在群众中就增添了好多惊奇诡异的故事和传说,虽极为诡异荒诞,但在当时的那个年月人们都深信不疑,狐仙请戏就是其中之一。

一天,戏班来了一个白胡子老汉签单请戏,要求是灯戏,而且要求戏班人员必须等到太阳落山后方可进村。在那个年月因为照明条件落后,演灯戏仅靠大碗点豆油灯照明,一遇有风的天气,灯火难以持续,忽明忽暗,影响演员的表演情绪和演出效果,故戏班一般情况下不接灯戏的演出。当黄希安提出这些不利灯戏演出条件时,白胡子老汉就言:“俺知道那天晚上没有风,灯光昏暗与戏班无关!”有了这些许诺,黄希安就与白胡子老头签了单。

至夜,戏班一班人马在家画好妆,由白胡子老汉引领,趁着天上的一轮弯月奔走在演出路途,一路上越过了无数沟渠,踏着荒草,绕着羊肠小路来到了一片平坦的地面,但见此地青山环绕,荷塘清漪,古木参天,村舍井然,一派古朴的景象。戏台早已搭好,布置的富丽堂皇;十分华丽,十几盏大油灯把整个舞台照的恰似白昼,看客分行坐地,排序规正,秩序井然,双眼紧盯戏台,期盼演员出场。

黄希安抬头望月,见戏台台口朝西,台口朝西是演给鬼神看的,心中自是一惊。因为戏班演出最忌讳的就是台口向西,这是戏曲的开山鼻祖唐明皇立下的规矩,后人辈辈遵循,从不违背。虽是犯忌,他见戏台装扮的这般豪华大气,就没作声,当即让戏班击鼓开锣准备出演。

头出戏自是当家品牌《站花墙》,当演到高潮之时下面的看客一不鼓掌,二不鸣声,个个都面无表情,静如死寂。等到《站花墙》演完,黄希安卸妆私下走到看场,但见所有的看客都坐着一把大笤帚,心中自是一惊,当即返回戏台,命令戏班立即改戏,出演一场《关云长单刀赴会》,所有出场的演员化妆禁用胭脂,改为硃砂,是因为硃砂有避邪镇妖的功能。当扮演关公的红生演员一出场,戏台灯灭,所有看客皆作鸟兽散,一看那个豪华的戏台仅是几棵蒿子稭杆搭建,远望遍地群山,沟壑纵横,一轮勾月闪烁在天际,满山遍野,空无人踪,众人惊恐失色,惟黄希安镇定自若,急让戏班人员加速撤立。

以上这个传说充满了灵异色彩,当在当地流传甚广,因他在民间传说百年而不失记,自有它存在的基础和空间,真也罢!假也罢!就把它写于《村志》,让看者自明。

高阳夺魁

自出了赣榆事件和狐仙请戏这两件大事后,黄希安感到在南边闯荡好的红运已经过时,继续在此地维持恐出大事难以脱身,经与师傅相商,就反回故里颜家庄,待一试身手后再作另图。

高阳人打听到黄家班的演艺名声,在高阳山会由各路商家出资,特邀请昌邑的黄家班和高密方古庄的岳家班唱对台戏。并要求唱同一样的剧目,点的戏名《裴秀英寻夫》和《打狗劝妻》《临江驿》《杨八姐游春》共四出戏,戏台早一定好,岳家班北台,黄家班南台,以台下看客多寡为评判标准,夺魁者拿双份薪水,落败者无钱薪可给。因这是回乡后的第一场演出,主家又有如此严酷的苛求,戏班人员加紧排练,以期夺魁功成。

两个戏班同时开场,一通紧凑的锣鼓就把岳家班震的有点胆怯,当黄希安所扮演的裴秀英碎步出台,一回眸,一闪身,一抛巾,一亮相,即刻吸引了看客的关注,当他开嗓唱到:“千里路迢迢奔长安,李延荣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男,说什么国正天心顺,说什么官正民自安,说什么妻贤夫祸少,说什么子孝父心宽,”从导板至长流水板,最后一个高八度的婉转甩腔立即引起了一片喝采声。岳家班戏台前的看客都挪身回头朝向了黄家班的戏台,开戏的第一场就典定了黄家班的胜局。

四场戏演完后,黄家班夺得了高阳山戏魁之称,拿回了双份薪水,班中成员自是欣喜若狂,故在民间流传着顺口溜“方古庄岳,岳古庄方,不如昌邑的黄希安”到了今天人们都还能在街头传唱,故能至今记忆犹新。

这几句顺口溜读起来一点也不顺口。这里面还有一个深藏的故事。高密方古庄在高阳村西南,距高阳五里,此村民众多为岳姓,是宋朝抗金名将岳飞长子岳云的后裔,在岳飞遭莫须有的罪名被朝廷在风波亭处死后,其后人惧怕诛连,就把岳字念为压字,把方字念成翻字,在当地这个读音至今未改变。要读的顺口就念“翻(方)古庄压(岳),压(岳)古庄翻(方)比不上昌邑的黄希安”

远走龙江

黄希安回到颜家庄的时间大约是在清代光绪末年,由于八国联军进攻中国和两次鸦片战争,清朝政府早已失去了昨日的辉煌,整个国家政权已日薄西山,皇运不永。内外交困的满清政府早已失掉了民心,各路豪雄趁机起事,国内一时乱局如麻。在这个背景下,农、商产业受到了较大的影响。又加天灾频降,水旱不收,使得民不聊生,商业凋蔽,戏班接单难以连续,就是偶然演出几场,也难以维持戏班上下十多个人的正常生存。

此时黄希安的师傅接到了其同门师弟的来信,言说他的小肘鼓子戏班早已从山东远赴东三省,经过改良,已将周肘鼓子戏改成了二人转,此地演出市场极佳,一时接应不遐,盼其师兄早日来聚,抱团取暖,以求宏图。

师傅与黄希安商定,决定率全班人马沿途一路演出,奔走三省地界。

黄希安率领戏班远走东北三省,因路途远隔万水千山,在家乡对他的的信息知者甚少,能讲出来的人寥若晨星,到了民国年间,颜家庄有人闯关东在黑龙江省找他投奔,被他收留有年。现在仅知他的后人居住在黑龙江省,龙江县,黄家屯村,其村有黄姓四十多户,都是他的后裔。

黄希安出身贫寒,幼时与其父以乞讨为生,但他靠自己的天赋和孜孜追求得进取精神,为自己,为家庭开辟了一片新的人生之路,成为了一代名伶。所创造出的人物角色有血有肉,深深的扎根在民众之中,赢得了看客的爱戴和尊重。他遵循亚圣孟子的名言:“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腹,空乏其身,行拂乱之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增其所不能。”在艰难困苦的社会环境中,忍辱负重,以其不屈不挠,奋发进取的高贵品格和毅力,一步一步的走过了人生的漫长路途。其德、其才、其艺、早已在民间声名远播,故在一百多年后还深深的埋在人们的记忆中。

 

赵仲泉写于《颜家庄志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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