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三姐夫告诉我说,你明天有时间吗?我说:有事吗?三姐夫说:我的老母亲很快就轮到我家过年了,怕老娘上厕所不方便,想改一个废旧的椅子当蹲式马桶,摽在柱子上,好让老娘上厕所时不至于出乱子,你带上线锯到我家。我当时就明白了,赶紧答应。
第二天,一早就到了我三姐家,因为我知道三姐比我还勤快的。我的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拿我的三姐打比方,让我和弟弟跟着三姐学营生.早起床。从那时起我就不睡懒觉了,不管有事没事我都起的很早,为这事老伴还不时的告诉我不要起的那么早,宋一夫专家都说了要跟着太阳起床。说归说,我还是一如既往,即便是周末也要早早起床的。
我刚站在三姐家的炕前,准备脱去羽绒服时,我的眼睛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异样的感觉,突然,久已离开我视线的铜烫婆呈现在我的面前。看见铜烫婆的一刹那,我的眼睛湿润了,思念母亲的泪水在缓缓的流向我的脸庞,我赶紧偷偷擦去泪水,抽搐着鼻子,缓缓地掏出线锯准备和三姐夫一起改装一把老式的木椅子——–
我是个容易掉眼泪的人,只是这样一个物件,触动的是一段人生、是再也感受不到的温度、是一段再也回不来的光阴。我是在大哥和四个大姐的呵护下长大的,和许多同龄人一样,有着温暖和宠爱的童年。父母对我的爱,是用“克扣”姐姐们的欢笑和劳动成果来实现的。记得六七年的冬天特别的冷,原本就单薄的破旧棉袄,无法满足我这个喜欢滑冰,打“懒老婆”顽童保暖需求了,玩了一个下午的我,手冻得发紫僵硬,刚回到家就去寻找铜烫婆暖手,胡乱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淘气的我就在地上边打滚耍赖边嚎啕大哭,非要铜烫婆暖手不可。哭声被隔壁的三姐听到了,三姐忙把烫肚子的铜烫婆给了我。这时我的母亲才说,不是不给你暖和手,是你三姐肚子疼,需要用它烫一烫的。那时候我不懂事,等我大了我才知道原因。
铜烫婆是我的外婆去世后母亲带回来的,有近一百年的历史了。母亲在的时候就经常告诉我们,到她百年之后,手捧盒给老大传家,二小调皮不听话,枣木棒槌给了他,时时敲打一下,不要忘了姊妹情深。你们姊妹九人,就数三闺女身体弱,把汤婆就给她吧。
把铜烫婆给我的三姐,也是我这个当弟弟的最大的愿望,就是因为我的无知和淘气才使得我的三姐没有好好的烫暖肚子啊。在母亲辞世的五七日,我当着大家的面亲手把铜烫婆交给了我的三姐。这个古旧的取暖器,里面装上热水,拧好铜盖子,包裹上毛巾,便可放在手心里、被窝里,让人暖暖地过个冬。就用铜烫婆再去温暖体弱的三姐,让三姐健康平安。
陪伴了母亲又陪伴三姐的铜烫婆,里面装着的是父母对我们的挂念,更是我们姊妹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