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巴的功用,除了吃,就是说。亲吻?呵呵,占比重太小,在此忽略不计。
嘴巴的吃与说,在不同的人那里,地位很不一样。虽然二者并不能具体量化,但好在有当事者心知肚明。你问相声演员冯巩,他肯定觉得说比吃重要,因为不说他就没得吃;问词作家闫肃,一定回答吃比说重要,不吃写不出东西他就没话说。
还可推而广之,演说家、大学讲师、外交官都应归冯氏阵营,闫老爷子编队自然也不少:电影灯光、作家、服装设计师。在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前台的就需要有多少幕后的,这简直是真理。
除了以上有职业特色的个案,嘴巴的两个功用就会被五五分成吗?当然不。喜欢安静的人,吃比说重要;追逐喧闹的人,说比吃重要;被放逐北海的苏武,吃比说重要;饥肠辘辘的玄奘面对西域国王锦衣玉食的挽留断然拒绝,对于他,说比吃重要;铁窗内的曼德拉,吃比说重要,出狱后的他,说比吃重要。
从人类生存学角度讲,吃比说重要。我们的远祖茹毛饮血尚不能裹腹时,语言交流能力便非常低下,结绳记事,没有文字。所以古今中外,哪个社会哪届政府都是将经济发展放在首位。经济就是吃,吃饱了,才有心思和能力去世界舞台发言。可是我又纳闷,为什么有的人早已解决吃的困扰,还要口无遮拦、云山雾罩制造些令人作呕的噱头,给自己脸上贴金赚眼球?仍信口雌黄、以舌当剑坑蒙拐骗?仍巧言媚语、旁敲侧击向上讨官、向下索贿?在他们看来,说是一种高级手段,一种超凡能力,可堪大力开发的潜资源,他们不屑与踏实、朴素、真诚为伍。
每个人嘴里说出的言论都在为自己的利益服务。钱多的,说有车就是好哇,钱少的说步行是最好的健身方式。因为深知此理,在别人高谈阔论时,我常常不说,看他们说。我的吃比说重要。
我常羡慕那些哑人,他们可以名正言顺的不说。能说而无语让人不能容忍。见权势者之说要起点鸡皮疙瘩,尽管你希望此时无声胜有声;见受难者之说空洞苍白,尽管你希望只用眼神给他安慰、用握手给他力量;见到秤不说公正、见到筐不说能装,似乎就显不出你的随和诚恳。哑人关闭了嘴巴,开启了思想,他们一生静观,放弃喋喋不休、急欲辩白、恶声恶气、鬼话连篇,却并不比我们少得了什么。他们的吃比说重要。
我看我们的嘴巴越来越忙。饭店多,应酬多,食物多;打电话,打官司,传递信息。嘴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和考验。我倒希望,能不说的时候,把吃还给嘴,能不吃的时候,让嘴清闲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