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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涅槃

秋天很大。和中国一起进入秋天的,还有北半球很多国家。秋天的身躯这么大,手掌也肯定小不了。那么,它就不会不协调地攥着根火柴杆儿似的接力棒,去与冬天碰头。当两者短棒相接时,再小心也会弄出点声响来——哗啦啦!

哗啦啦,雨声。这是秋冬交接的一个常见仪式。每年,如果没有这样一场划时代或称转型期的雨,两个季节的分界就似乎一直暧昧模糊。一场雨,一道界线分明的鸿沟,秋天再留恋也要离开,冬天再不情愿也得前来。谁的钟谁撞,谁的更谁值。造物主的安排从不差分毫,季节不敢擅离职守,只等那一声令下,轮到自己登台亮相。

哗啦啦,与其说是雨声,不如说是雨裹挟枯叶斜掠的声响。雨针因为冷凉,更多了一种金属质感。雨在春天称牛毛,温软;在夏天称豆,豆大的雨点泼辣有力度。此时的雨不是秋也不是冬,落在手上脸上会扎人。如此看来,雨天性属金,有热胀冷缩的特征。雨刚降到半空,下面的人就有感觉,慵懒困倦的立时气清神明,一个激凌,仿若睡梦中遭了断喝。雨汽弥漫开来,无音无形,却被不够大的空间逼出刚性,它把老树皮的气息,枯叶和成熟泥土的气息都挤出来,沾染身上,然后,送到每个匆匆行走的人鼻腔中,告诉他们,冬来了。

冬真的要来了。季节只是总局势的宏观操控者,它的大接力棒下,那些小的势力分支也都有着各自的移交方式。

比如草。草把绿一丝丝褪下来,悄没声地渗埋到泥土里,转交给下一届草根,告诉它,且保管好。

老弱的甲虫呢,把儿女全部召集起来,将囤积了一生的积蓄一一分配给它们,把没来得及传授的生存本领和生活经验再交代一下,切记切记。

还有风。风的交接最无影可捉,大概在我们无法料见的某个角落里瞬间完成。秋天的时候,风还偶尔露带出一点夏末的模样,有着成匹棉布的厚度和整幅棉布的宽度,至少,还算得上成片成缕。突然某个傍晚或早晨,它变了嘴脸,尖钻刻薄成了一根绳,甚至锐得像把刀,绞着劲儿找缝钻,攻势凌厉。我们这才恍然,风已迈过季节的门槛。

只有河流、松树除外,它们是物候里的留鸟。

秋把接力棒一交,什么都瘦了一圈。树略去了叶子,花剔去了瓣蕊,鸟儿缩起膀子短了脖子。人也矮了一节儿,胳臂手掌更愿意插到衣兜里去,热天里仰着的脑袋此时更愿意放低。这是一个节约的季节,一切化繁就简,能省则省;也是个谦逊的季节,轻狂和多余热情统统删掉,纳入无人回收的垃圾箱。然后,全都陷入了深沉思考。从这点看,真是一个不错的时段 。

人的接力一般在赛场上,跑的看的都咬牙切齿,神经绷紧,血脉偾张。季节不需要,它的接力不存竞技,所以踏如歌行板,神色宁静,步履安祥。

清晨,躺在床上听窗外,雨声泠泠,似有还无。间或屋檐落下“咚咚”两声,像鼓。偃旗息鼓的鼓。人们都在心里默念,秋走了。是的,两个季节的交接眼看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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