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满载了上个世纪气息的小区,在小县城已经有玛莎拉蒂出现的今天,它的存在就像一片难得的原始森林,任由以我为代表的这些渐渐老去的,喜欢怀旧的——姑且称为文艺青年的东西在里面徜徉着,深深呼吸着,并不时停留在某处频繁与昨天握手对话着。尽管我很害怕,害怕随时蹿出一只硕大的老鼠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我,或者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猛地在我小腿上来一口!还是往前走下去吧,这里面有80后的童年,60后的青春,还有50后一直引以为荣的辉煌……
听那个年代的前辈说,这个小区所属的企业曾经无比辉煌!那时候在这里面上班是一种荣耀!他们还说这里面有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年轻人!现在的“社会人”跟他们比比不会笑!做音响的王老兄说,这里面有一个叫猴子的前辈跳迪斯科甚是一绝!——俱往矣了!我站在这些人气还很旺的旧房子面前,心想写这篇东西的意义,是在于展现生活中一个微观的世界?还是表达一种对于岁月无声,年轮疾驶的无可奈何?
或许从小生长在类似的环境里面吧?总觉得这些旧楼里面,似乎隐藏着我们的父母,还有那个儿时的旧家。轻轻推开门去,满脸笑盈盈的父母还是像昨天一样年轻,亲切的责怪一句:“怎么才回来?”报纸糊满了洁白的墙壁,土炉子上正炖着那只从乡下抓来的老母鸡——一切都不曾远离,蹉跎岁月里挑灯夜行的赶路人,不小心就走出了很远很远,茫茫的的人海中,我们去哪里寻找这个记忆深处的老家?没事的时候,来这里看看吧……
上几天小城下了一场小雪,楼道门处还有残留的积雪,那个偶尔来过的青年,有没有想起某年的一个冬天,那场比现在大的多的大雪?自己那次在电影院上面的“一七风吧”蹦完迪后,又在夜市上喝了很多啤酒,然后骑着山地车歪歪扭扭回家,在炉火很旺的家里看不很清楚的《白眉大侠》。快过年了,一只花猫驻足漫天的风雪中,虎视眈眈的仰视着三楼窗外挂着的那只 白条鸡,雪下得很浓,很密……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百度一下该企业名字,竟然发现很多当年的职工已是天南地北,他们在现代化的网络上留下各自QQ,努力寻找着曾经的那个大家。那个大家,曾经是乡下来拜年的亲戚无限的渴望;那个大家,曾经有父辈掩饰不住的骄傲;那个大家,曾经见证了小城第一批青岛彩电,海尔冰箱,嘉陵摩托车……
历尽生活坎坷,看尽世间冷暖,而立之年的我已经甚是平淡,于是才有心境在这样一个天然的博物馆里徜徉。旧楼里的居民有着自己的欢乐与惊喜,别墅群里的富甲有着自己的苦恼与无奈——处在不同的山峰,总能看到不同的风景。我们崇尚的,无非就是平安的迎来明天的日出——便是上等造化了……
一个大叔兴致勃勃的骑自行车载着一张旧餐桌回家了——接下来的春节里,这张餐桌会见证多少爽朗,由衷的笑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