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之窗 十六 感恩图报知疾苦 发扬光大足道路
昨天，在文化坊处开新族店呆了一天，吃饭间同员工攀谈起来，我装作无意问：“你们都是在这里学习的修脚吗？”异口同声说“是”。
我又问两个师傅对他们态度怎么样，都说很好很耐心。
“想不想以后自己开店？”这是一个关键的问题。
徒弟小屈说她在这里已经干了五年了，不想出去。
“自己当老板不好吗？”我有些疑惑。
她笑了笑说：“单干也难，这里待遇高，我本人也不用担风险。”
那个二十多岁的小姑娘腼腆地说她才学会按脚，修脚还没有接触，看看以后的情形再说。
“那师傅对于徒弟们想开店持什么态度？”
“支持我们自己创业，好多人从这里学出来自己干了。”
今天，我又同世新谈到了这个话题，她毫不避讳：“对呀，在荆州市，修脚店有不少家，很多老板就是我当年的弟子。”
“你教会了徒弟，不是就同你们形成竞争态势吗？”
“那是肯定的，竞争越大，压力也就越大，不进取不创新就得被淘汰。从长远眼光来说，对自己是个提升，虽然现在还没有与我们抗衡的实力，但我们一定要有危机意识，居安思危。”世新话同前几天曾师傅对我说的如出一辙。
她继续：“从另一个角度说，把曾师傅无私教给我们的这门手艺传承下去，造福于别人，本身也是做善事，我们感到非常高兴。”
“哪些弟子给你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问。
世新娓娓道来，同我提到了几个人。
刘紫琼，75年的，来自湖北省鹤峰市一个叫紫荆的偏僻乡村，家境非常差，她又是两个孩子的妈妈，两口子都没有工作，经人介绍到了开新族学习足疗技术。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发现自身条件不适合，又被推荐来罗世新处学修脚。世新精心的指导再加上他们个人不断的努力，两年多以后，回去开了一家自己的修脚店，现在家庭已经完全脱贫。
小伙子王飞，来自湖北省江陵县秦市，自己慕名上门来拜师学艺，他很细心，不懂就问，终于学得了一门精湛的手艺，回去之后开店为乡亲们服务，在当地也已经小有名气。
一个又一个例子，内容大同小异，因名字陌生，我一时我也记不下来，基本都是为了挣脱困境改变命运来到开新族学一技之长的。
姐姐在一边插话，特别提到了一个人——万启珍，大家习惯称她万小妹，是姐姐最要好的小学同学张小娥的小姑妹，与世新同岁，来学习修脚前在荆州市国营江北农场工作。有一对双胞胎儿子，他们读小学毕业班时，农场取消了子弟初中，升学后必须要到外地去读书，但这样以来，费用就要增加，夫妻两人收入都很微薄，平日生活本来就不宽裕，根本供应不起兄弟俩上外地初中。
两人商量后决定其中一个人“下海”，争取多增加点收入。因没有积蓄，在没有本钱投资做生意还要想赚钱而一筹莫展时，正逢姐姐去探望病危的张小娥，万小妹想要跟着姐姐干，姐姐问：“你想干点什么呢？”万小妹说：“只要跟着大姐，干什么都可以。”姐姐说：“既然这么信任我，那我们就一起讨论讨论，你先问问一自己，我想干什么，我能干什么，我能干到什么程度，我干这事的最终目标是什么。只有对自己的优势、劣势有个准确分析，再定位，这样就能避免走弯路。”接着向她介绍了罗世新和曾师傅正在开足疗店，效益比较好。再介绍弟妹罗燕玲，原来也不接受这工作，当看见世新原来同李师父合伙干得很成功，后来世新决定出来开店后，就同她合作开了另一家店面。万小妹听了之后心动，并表示她也要来学修脚，当时她大哥、大嫂还有三哥、三嫂和姐夫、姐姐都在场，也没有做声。大姐又鼓励万小妹：“你只要来学习，一分钱的学费也不用交，只要来学。”当时，万小妹家里非常困难，1500元的学费拿不出，免除学费就一下子能解决困扰她的难题。姐姐同万小妹聊了两个多小时，说：“只有学手艺，学会一门社会尊重的手艺，才能造福于别人，也可以造福于自己和家人。”姐姐给万小妹分析比较了一下卖皮鞋、卖服装的局限性，说那得需要很大的成本，况且谁都可以来做，没有技术含量，没有竞争力，像万小妹这样窘困的情况不适合干那些，穷人家过日子，只能吃补药，不能吃泻药。要想赚钱，最最根本的就是吃苦，放下身价。万小妹听姐姐的话很有道理就来跟世新学徒了，学成归去后，在公安县的埠河镇将店子开得红红火火，她的两个儿子也都非常争气，双双考上了让人羡慕的名牌大学。
“当时你、罗燕玲和罗开玲起初也没想到要修脚，在曾师傅答应要收你们为徒后，大姐马上向老大华交了4500元的学费，把你们逼上梁山了，是吧？”我记得姐姐对我略微提过这事。
“是呀，姐姐觉得这个职业非常适合我们，事先没有同我们商量，就替我们作主了。如果不学，那钱也退不回来了，我们心疼那些钱，抱着试试看的心理，我就先学习起了修脚。”
“姐姐那叫雷厉风行，看准的事情马上替你们给拍板了。”我哈哈大笑。
“是，我们一向都听大姐的，她看事情长远，事实证明这一步棋走对了。”
“2002年时4500元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呀！”我感叹，“但是姐姐就是这样敢于抢占先机，决不会优柔寡断。”
又道：“我听大姐说，来开新族学修脚的人，大多数经济状况都很窘迫，几年后羽翼丰满了，就能自食其力了，你们确实是在为社会做贡献呀。”
“来学习的人大多数像你所说的那样，想改变生活现状，但又苦于没有资本，做这一行也是经过了反复考虑的。我们都是从苦日子中走过来的，能体会到他们的感受，帮助他们脱贫致富，我们也非常高兴。”世新说。
我问姐姐：“为什么要免万小妹的学费呢？你当时做生意不是自己也贷着款吗？”
“万小妹那么困难，况且当时她还犹豫不决，我这样做就能促使她尽快作决定。”姐姐沉吟了一下，说，“我永远铭记当时我在砖瓦厂做家属工拖板车时，由于父亲是‘四类分子’，阶级成分不好，别人都会轻视我父亲，但她没有。别人害怕受连累，不准孩子喊我父亲‘罗伯’，记得邻居家的陈光辉喊了一声，他的妈妈脸都吓成灰白色了，赶紧制止。”
“是小娥站在我的身边，默默地牵着我的手，对着我的父亲大声喊‘罗伯’，是她——张小娥，在我幼小的心灵播下了慈悲为怀善待他人的种子，教我如何同情弱者；是她——张小娥，在我最孤寂的时候及时地给予我温暖，让我的严寒时代不再感到冰冷；是她——张小娥，在我最无助时，偷偷地从家里拿点菜送到我家里，然后默默地陪伴着拉板车，拖砖瓦……”
“记得父母亲常常对我说，丫头啊，做人要懂得记恩感恩，长大后要报恩，一定不能记仇，无论什么时候必须学会不记仇只感恩，你就会有一个快乐的人生。万小妹是张小娥的小姑妹，就是我的亲人，在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必须这样做。”
姐姐的这番话，一下子把我的思绪拉回到姐姐在沙市砖瓦厂当搬运工的那个年代，那时她还小，不到十五岁就顶起了家庭的重担。年轻母亲的早逝本来就让他们姐弟四个失去了母爱的温暖，父亲“四类分子”这顶沉重的政治帽子更是压得一家人喘不上气来，严酷的政治氛围迫使周围人对他们一家人另眼相看，他们尝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姐姐的最要好的同学张小娥却不管这一套，照样跟姐姐来往得非常密切，平日关心体贴姐姐。有一天，张小娥在砖瓦厂的门口遇到了姐姐的父亲，喊了一声“罗伯”，却招来了别人的非议，引来一场轩然大波。“什么罗伯，四类分子一个，你什么立场啊？！”而小娥却坦然地说：“我不管他是不是‘四类分子’，他是我同学的父亲，我就应该称他‘罗伯’！”这番话像送暖的春风吹到了心窝，像一股甘泉注入了心田，令年少无助的姐姐非常感动。遗憾的是，很年轻时张小娥就让不治不症夺去了生命，当时姐姐已经下岗开始做生意，听到张小娥病重的消息，撇下百忙带上几百元钱急匆匆地赶去，见到童年的好伙伴已被病魔折磨得形容枯槁，非常难过。当听说她因治病欠下了亲朋好友的钱还不起时，赶紧回去召集了二十多名小学同学前来探望，并且支开其他同学好不容易劝说着张小娥把自己掏出的1.2万元收下，替她还清了债务。
我问姐姐：“你对张小娥这么好，就是因为当初她的那句话吗？”
姐姐动情地说：“那句话我记得最深刻，让我感受到了人间的温暖，让我有了直面人生的勇气，还有什么比这样的话更能让人感动呢？雪中送炭的友情比金子还贵呀。千金易求，知已难得，张小娥在我最最困难的时候帮了我，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何况她对我的激励使我产生了那么大的力量，我就应该一辈子对她好，也要对她的亲人们好，用以告慰九泉之下的张小娥吧。”
“世事沧桑呀，英子，”姐姐感慨地说，“当年的张小娥家境好，人又长得那么漂亮，张小娥的哥哥当初问她，怎么整天同我这么丑的丫头谈得来，表示非常不理解，她却非常倔强，认准了我这个朋友。你说我和她是不是很有缘分？”
看着姐姐，我沉默了，想起她博客音乐盒里的那首主打歌曲——《感恩的心》，欧阳菲菲深情演绎的歌声在我的脑海里回旋起来，也只有这支歌最能代表姐姐的心声吧。
我来自偶然像一颗尘土
有谁看出我的脆弱
我来自何方我情归何处
谁在下一刻呼唤我
天地虽宽这条路却难走
我看遍这人间坎坷辛苦
我还有多少爱我还有多少泪
要苍天知道我不认输
感恩的心感谢有你
伴我一生让我有勇气作我自己
感恩的心感谢命运
花开花落我一样会珍惜
我与曾晓毛师傅、罗开凤姐姐、及罗开新在一起
我与罗开凤姐姐及姐夫文大哥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