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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开新族   走近修脚师之四

四 菩提寺边素餐馆   条理分明溯求源


礼貌地把曾师傅让到我左侧的长沙发上,开始了我与劳模面对面的交谈。

   我开门见山:“曾师傅,提纲您看完了吗?我说起话来语气有点生硬,这同我多年与学生打交道养成的不太好的习惯有关系,我与您在交流过程可能不自觉地暴露出这些缺陷,请您多担待哦,我也会及时修正的。”

       师傅笑笑:“看完了,英子老师。昨晚我边看边回忆,往事一下子涌了上来,一晚上没有睡好啊。没事的,你别客气,我尽量用普通话,我的话你能听懂不?”

      “听得懂,”我笑着说,“那好,师傅,我的问题都是从一个修脚业的门外汉这个角度来提的,可能显得有些弱智,您可别见怪,我就边听边记了。”

      曾:“好,我有什么说什么。”

      我:“人们为什么要修脚呢?或者说为什么要有修脚这一行当呢?”

      曾:“有很多人的脚上出现了这样或那样的脚病,比如甲沟炎、嵌甲、脚垫、肉刺(鸡眼)、脚臭、脚气、粉瘤等。人离不开走路,不患脚病的人体会不到那种痛苦,患者本人是相当烦恼的。修脚就是可以处理脚上的各种问题,现在已扩展至各种脚病的治疗及捏脚、括脚、搓脚、浴脚等。脚是人的‘第二心脏’嘛,修脚是保护人体健康的一项重要措施。”

       我:“曾师傅,听说您出生在武汉,1970年初中毕业就响应毛主席的号召作为知识青年下乡到江陵县农村了,您能说说下乡以前的家庭情况吗?当时在江陵农村生活是什么情形?”

       曾:“初中还没有毕业,刚上完初二时就下了。家庭情况,原来采访的我都没有说,现在也没有这个必要,江陵农村的事就那个样子嘛,插秧割稻,累得要命。”曾师傅朝我摆摆手,显然不愿意提及这个话题。

       我:“那您在哪个单位开始当的修脚师,怎么开始从事这个行业的?”

      曾:“那时不叫修脚师,叫修脚工。1976年元月我被招工到沙市饮食服务公司,在旅社干服务员,铺床叠被拖地倒痰盂,当时旅社属于商业局,局领导开会要求在团员中抽调几个同志到武汉去学修脚,我就报名去了。”

      我:“从您下乡到当修脚工,中间隔了六年,您一直在江陵农村就没有别的就业机会吗?听说您开始不愿意当修脚工,后来为什么又干了呢?”

      曾:“有过机会,当时‘五.七’油田招工,我觉得单位不好没有去,后来知道真况后有点后悔了。修脚,开始一点也不愿意,俗话说‘一修脚,二剃头,三从四班五摸油,六把七娼八戏九吹手’,修脚是三教九流中最下等的行当了,天天把玩别人的脚丫子,觉得太脏,大姑娘干这个名声也不好听,被人瞧不起,家里也反对,玩不到朋友,结个婚都难。”

       曾师傅喝了口茶,又说:“当时我们被毛泽东思想武装到头脑了,很听党的话。他们(领导)作动员工作,用毛主席的话教育我们,‘在新中国,工作没有贵贱之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我觉得自己是个共青团员,不能当落后分子,就报上了名,没想到那么多的人,偏偏就被选中了,本来并不情愿的。”

       我:“曾师傅,请您谈一下从武汉学成回来的情况。”

       曾:“修了一天脚,回家后手还很臭,洗不掉,反正当时是赶着鸭子上架,觉得上了贼船,但决不能打退堂鼓。单位的领导也非常关心,着意栽培,各项荣誉随之而来,不好意思不干了,慢慢就习惯了,后来一想,还是干一行爱一行,爱一行专一行,是发自内心地爱上这行了。”

       我追问:“真的是爱上这一行了?”

       曾:“当时沙市只有这一家脚医室,不像现在这样雨后春笋般的。有的患者是蹒跚而来,在我的治疗下高兴而归,对我自己也是安慰,从而有了成熟感,觉得自己的工作蛮重要的蛮神圣的。后来就爱上了这行。日久天长,慢慢地不知怎么的,见了脚病患者就有了精神,头一天的腰酸背疼也忘记了,家里外头的一些闲言碎语也不想了。幸亏爱人也比较支持,他说‘你选择了这行就干吧,谁也代替不了你的决定’,我还是非常感激他的。”

       我:“在采访您之前,我听别人(当时的顾客)说起您时,大家都亲切地喊您‘毛师傅’,您的知名度很高,在沙市大家都知道您的修脚水平棒。据说当时同你一起修脚的还有两个师傅,她俩没有获得这么多的荣誉,肯定心里不平衡吧?”

      曾有点迟疑,稍稍顿了下:“别人背后怎么叫我不清楚,当面他们都称我小曾。我知名度高,是因为我们服务态度好,也与我们是修脚的有关系,大家都很好奇。是这样的,其实我们三个人都很能干,但只有我自己获得了多项荣誉,当时,我每评上一次先进,她们就得半个月左右不讲话,有时酸溜溜地发牢骚,说‘荣誉都给你了,活儿都是你自己干的,我们不干了’,我心里很难受,好像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但我也没有办法呀。每到发东西我都先给她们挑,自己拿剩下的。她们说什么难听的,那怕再大的委屈也得受着,不能反驳。入党是非常让人羡慕的政治荣誉,我多次找到领导说服了他们,发展她俩入了党,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当时我是脚医室的负责人,想一定要带好头,团结好同志,只有大家共同进步才是真正的进步。”

       我:“您获得了这么多的荣誉,一路走来,一定有不少领导给了您支持和帮助,对此,您印象很深刻的事有哪些?”

      曾:“非常感谢市里的各级领导对医疗事业的关心,非常感谢他们对修脚行业的扶持。记得当时我们大华浴池的脚病医疗室非常简陋,简易平房,只有十几平方米,三把小椅子,几把小板凳,渐渐地名声在外了,患者也多了起来,狭窄的医疗室已不能满足要求,财政局局长陈恭义来修脚时,我向他反映这一情况,他回去后马上拨了一万元,不久,盖了一间20多平方米的房子,我们的工作条件得到了改善,窗子换成了木头的,后换成了铝合金的,这一万元别看现在没有什么,在那年代,可是一笔天文数字。作为我个人来说,党和人民给了我一系列崇高的荣誉,我也得到了实惠。1977年被沙市市商业局树为学铁人标兵’,1978年‘七.一’前夕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1987年荣获‘五.一’劳动奖章和省劳动模范、市特等劳动模范、省优秀共产党员称号,1989年被省商业厅树为优质服务标兵,1989年当选为全国劳动模范、全国‘三.八’红旗手,1993年当选全国第八届人大代表,2009年,被评为‘凯乐杯’巾帼建功60周年荆州女杰、中华人民共和国湖北省最具影响力的劳动模范——荆楚楷模,前年又当选为湖北省省党代表……获全国劳模后,还给我加了两级工资,仅用一万多元就分配了一套商品房。我付出了也得到了回报,感到非常高兴,党和人民没有忘记我。 退休后,我受聘来到罗总的公司上班,也要站好最后一班岗,用一个老共产党员一个劳动模范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清清白白做事,堂堂正正做人。”

      曾师傅上纲上线铿锵有力的一番话,现在的年轻人听了可能发笑,觉得有点不合时宜,她的人生观价值观用现在的时髦说法就是OUT了,但对于出生于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末的我来说,能深深懂得她说这些话的分量和透出的真诚,在一个“千万不要忘记阶级斗争”、“读毛主席的书听毛主席的话”、“时刻牢记为人民服务”的红色的年代里,有哪个人不从身心上经受政治风雨的洗礼?他们把获得的每一项荣誉都记在了党和人民的头上,荣誉胜过自己的生命,基于此,曾师傅为获得这些荣誉而感到无尚荣光并严格自律的行为举止,显得那么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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