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静乡愁
一路走来,满目绿色,绿的惹眼的绿色,绿的滴水的绿色。我揽着儿子一一在怀里,说着话。满是紫花的梧桐树,满是黄绿小芽的枣树,一望无际的绿麦地,风一吹来,一浪一浪的很是好看。早不经常回家,都是爸爸妈妈来我家,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走这条路了。和一一说:“这是妈妈的老家,你看妈妈小时候就在这个地方上学!”一一好像听懂了似的,他很记路,小手指着“到姥姥家!”心中暗暗的惊喜,他是个聪明的小孩子。
走进胡同,那琳琅的小菜地,小院子伸出墙头的香椿树,或是石榴树,枣树!小狗,小孩子跟着我们来到家门口。远远就看见妈妈在菜地待弄着什么,路边那些荠菜花开的很繁茂,白色的小花好奇的迎风摇摆着……一一在院子牵着小狗玩,家中好是安静,我没有进屋,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伤感,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啊,我为什么没有多少留恋呢?
爸爸妈妈在一天天的变老,我却总是忘记关心他们,说不出自己的感受。昨晚曾和一位朋友聊到深夜,谈到了他的母亲,他的幼时生活。我是不是也该好好珍惜自己的爸爸妈妈!他让我想了很多,可是走进另一个门口的时候我才知道了世上我最牵挂的人,爸爸妈妈,请原谅我的自私的情感!
推开大门,那颗沧桑的槐树,那满院子的牡丹,芍药,樱桃……欢蹦乱跳的狗子,开门微笑着的姥娘,这些马上温暖了我……我似乎找到了我的童年,又找到了我最喜欢的地方。
姥娘的听力比两周前回来时明显的差了许多,我需大点声音和她说话她才听的到。姥娘先嘱咐说姥娘的听力比两周前回来时明显的差了,我要大些声音和她说话才行。姥娘说“颖颖,我给你买了螃蟹腌好了,知道你爱吃!”幸福,还有眼泪 。就如昨晚我在超市仔细看着每种食物,不是看价格,而是看是否软?是否甜?姥娘和姥爷是否没吃过?而我的妹妹是这样关心着爸爸妈妈吧,我对姥娘和姥爷是这样的。我想应该是,每次回来总是给爸爸妈妈买很多稀罕的吃食之物,给爸爸妈妈买贴身的衣服。
姥爷脾气依旧火爆,我们会百般的迁就。由此想到老公为什么在我表示对公婆不满的时侯,他总是保持着沉默。换角度便知道了,他是爱他们的。我应多理解,也要以一样的心态对待老人。
姥爷在院子看一一,递我手中几个铜板“拿走吧,这些对我们没用!”姥爷姥娘细心,知道我从小喜欢收藏各种古币,小玩意。有这些总是给我留着,他还说“还有什么,都分分……”姥娘看着姥爷,表情是那样的难过,和孩子一样眼睛里的眼泪在打转!我心疼的很,说:不要,你们留着吧!姥爷总想说些什么,可是没说!
午睡时,姥娘又说起哪个字她不认识,问我,我竟然也不认识她那经书上的字。小的时候她总是问我这字,那字的,我都一一的解释说是什么意思,它和哪个她认识的字一个读音,有时一页经书上很多的特别字。很佩服姥娘的这种学习精神,她慢慢的都认识了,成了附近有名的老文书,总是她带着眼镜给老人们写些什么。并且看经书,能懂得,能解释,还能背过。她的记忆力竟然那么好。不知道她的动力从哪儿来。如今,姥娘竟然能读懂很多经书,竟然认识很多我不认识的繁体字,问我的字竟然我都不认识,是不是我退步了?仔细翻看姥娘的经书《金刚经》竟然写有神仙和道人也有假冒者,让信徒不要盲目的去施舍金银和崇拜。我都笑出声了,现在佛界也有打假啊!姥娘还给我解释着……
躺在姥娘身边,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只有小的时候我们这样躺着睡觉,我最喜欢的是和她一起并躺着,说着话睡觉,还喜欢钻到她的被窝。如今,有几年没在姥娘家睡觉了,姥娘也不再说你不住下了?她是怎么适应我的远离的,她是怎么忍受女儿们一个个飞走的呢?如今能睡在身边只有姥爷一个人了,我们什么时候还能睡在他们身边?
睡得很沉,每次都是,醒来,姥娘总是不在身边,她在收拾我走时要带的东西。我起身,她又塞给我几个铜钱,我欣喜的看着,不光是因为铜钱,还有因为她喜欢看我欣喜的样子。满脑子想着姥娘发现了这个东西怎么收放好,又在我回来的时候拿出来给我的!
姥爷闭着眼睛说姥娘好口福,姥娘耳朵听不见,问他说什么,然后说“耳聋还就是不行啊!”姥爷的耳朵倒是灵快的很,接着说“耳聋也比眼瞎好!”我笑的有些心酸,姥爷的眼睛是青光眼,已经看得不是很清楚。到了儿子睡觉的时间了,本想伺候他睡觉的,不知道谁说给姥爷洗洗头。我让老公带儿子出去玩,倒好水,开始给姥爷洗头,一遍一遍,擦着脸,耳朵,胡须,眼睛,头发……
想着,小时候他带我游泳,一只有力的胳膊就能把我提起来,想着他用自行车带着我去小店买铅笔,想着他每次我远行的送别,想着他在路口等我回家盼望的眼神,想着他年轻我小时候的一切……
姥爷的背已经弯曲的躺不直了,给他洗脚,剪指甲,生怕不小心剪到他的脚趾,他却是安静的享受这一切,唉,他老了,以前他是不肯让我们中的谁帮他做任何事情。之后,我又把所有的毛巾仔仔细细洗了一遍。起身,腰疼的很,感觉很是不舒服,因为月事在,还用凉水洗毛巾的缘故吧。要知道自己是个有福的人,还是被安逸生活宠坏的人呢?昨晚老公还帮我洗着所有衣服,平日也是扔进洗衣机,特别是月事来临的这几天我是丁点凉水不会碰的,老公也会烧好足够的开水让我洗刷。今天,我却洗了好半天!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感觉这是应该的,总有一些舍弃,牺牲。我为他们就如他们曾经为我!然后再伺候儿子睡觉,幸好一一今天比较配合,喝奶后很快睡了!
总是和妈发脾气,多半因为姥爷和姥娘。一个电话打过去,总是让自己眼泪一大把。我为他们考虑的太多,怕他们不高兴,操心!
老公大概想和我说说话,带我出去照相,我们走上了小时候我经常去的河堤,在那看那些古时候的石碑,看潍河水,他今天忙着浇菜,给姥爷拆烟囱,感觉他是真的在试着爱我的所爱,所以我很欣慰,找了这么一个人,也值了!或许是他自己觉得好玩,或者是因为最近要出差很长时间,所以对我格外用心。
要走了,风中站着的姥娘,一一说着再见!感觉每次再见都是永别,好怕,好怕……看了一眼又一眼……
人的记忆,人的情感,微妙而又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