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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趣不由自主——评刘学刚散文集《守望》

                                  

兴趣不由自主
———评刘学刚散文集《守望》

                               
 (广西)  谭延桐

    

   刘学刚散文集《守望》分四辑。这四辑,就像是四根柱子,支撑起了刘学刚的这本散文集。“乡恋”这根柱子,里面灌注了乡景、乡物、乡事、乡音、乡情;“诗心”这根柱子,里面鸣响着黄鹂,绽放着花朵,飘散着墨香,流淌着歌声;“亲情”这根柱子,里面装进了牵挂、祝福、缅怀及珍惜;“意兴”这根柱子,里面置放了历史、文化、风物和感知……四根柱子,可谓结实而有力。
    这样,我就不能不说了,学刚的这本散文集,是一本稳固的散文集,风不可能会吹散的散文集,时间不可能会推倒的散文集。之所以这样说,不仅是因为它有四根分明的柱子,而且有许多隐形的柱子。智识的钢筋,情怀的水泥……无疑就是这些柱子的骨骼和血肉了。我喜欢把一本书看作一座建筑,或是文化的建筑,或是艺术的建筑,或是精神的建筑……远远地看去,学刚所营造的这座建筑,早已是摆脱了呆头呆脑的“建筑风格”的,这是我的喜欢;再细看,走进去用探寻者的眼光细细地观看,它的构成,它的质地,它的色彩,它的装饰……就又添新的喜欢了。我没法不喜欢,摆脱了俗相的建筑。
    其实,无论怎样的建筑,只要最先一看它的图纸,就会知道它的大体风格了。我说的这个“图纸”,自然是指一个作家的内心。从学刚的饱满的内心里,我早就发现了许多的别样和别趣。把这些别样和别趣一点一点地搬到纸上来,让它们更加地立体化、丰富化,自然也就有了它们自己的存在方式了。就是这样一个“存在方式”,一再地激活了我的兴趣的。
     “锅是见过大世面的。在锅眼里,你不过是一粒谷子”;“咸菜瓮无根,却比任何植物扎根更深。外地的风来过小院几回,想动员它外出打工,咸菜瓮纹丝不动”;“冬天的草帽,朴素而又安静。挂在墙上,仿佛乡间又多了一轮月亮”;“在葵花的注视下,我们一点点长大。每每抬头仰望,总能看见一张灿烂的笑脸,读不出它的一丝忧伤,也听不到它哪怕极细微的叹息”;“货郎鼓,是民间最优秀的器乐。空荡荡的乡村,有一面货郎鼓敲着,就不落寞。数一数,它轻快的敲打拴着多少稚嫩的耳朵”……读着这样的句子,兴趣不接踵而至,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散文历来被称作大雅之作。这大雅之作,自然离不开“其用物也弘矣,其取精也多矣”,更离不开“胸中具上下千年之思,腕下具纵横万里之势”。这些,学刚显然是早就已经悟到了。学刚的这颗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的心灵,通过他的文字,一再地对我强调着,李白在他的《古风五十九首》里所说过的一句话:“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显然,他所强调的,是艺术的战士应该共有的情怀。
    学刚至今我也没有见过面,但通过他的文字,心灵显然是早就已经见过了。因此我就在想,像学刚这样的一个很内在的人,不写出内在的文字,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内在,我之所以越来越看重这个朴实无华的词,就是因为我们当下的时代越来越外在,越来越华而不实。有了这样一个背景,我们就不难理解学刚的不断往内转了。他乐意为自己的文字和艺术的境界执柯作伐的原因,也就在这里。
    你看,他拿起春天,春天就会很温暖;拿起夏天,夏天就会很火热。反正,无论他拿起什么,都会被他所接触过的那些时间、场景、物体、念想等等打上深深的烙印。这样,我自然就看到了一个拒绝随波逐流的学刚,拒绝人云亦云的学刚。你要知道,随波逐流和人云亦云已经成为当下的一种时尚了啊。这对于一位作家来说,尤其可怕。
    立场有了,一位作家就不会那么简单地摇摆不定了。就这层意思,我们还是来听听学刚究竟是怎么说的吧:“写作就是精神还乡,就是让灵魂飞回故土。我像一个迷失多年的孩子,凭借草帽、草垛、老屋、咸菜瓮这些指向标,寻找着最初的栖息地。且行且吟,像乡村的马路歌者,我把我的这些文章称为‘故乡的消息’。”多好的“故乡的消息”啊。从故乡传来的消息,无疑都是一些明亮的消息,温暖的消息,亲切的消息。谁都不可能离开这样的消息。自从我们远离了故乡,无论是身体的故乡还是精神的故乡,我们便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流浪。那乘风而来的“故乡的消息”,永远都是我们生命的风衣。
    学刚写现实,也写历史,但更多的是现实。现实在他的笔下,既是外在的现实,也是内在的现实,或曰“心灵的现实”。这些现实,自然都像我们脚下的道路一样,不得不好好地去面对的。学刚不仅学会面对了,也学会思索了,因此才有了“风自故乡来”、 “入竹万竿斜”、 “池塘青欲遍”、 “流响出疏桐”等等这些现实。正是这些林林总总的现实,塑造出了一个坚定也坚韧的学刚。为了让这个学刚更有神韵,学刚的梦想更有响声,他就不断地到故乡去寻找,到他乡去寻找,到书里去寻找,到先哲那里去寻找……寻找的,当然都是“自己”。很显然,他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个“自己”,才是至关重要的。有人写了一辈子,也没有找到自己,这是非常让人遗憾的事。学刚捧着他的心灵和文字,不断地在发誓,在努力,要找到自己。这就是让人欣慰的,让神悦纳的。
    我的兴趣,至此,就又高高兴兴地往前走了一步。

    我想,大雪山是一个连词,连接着延安的小米和天安门的红旗。就这样,红军这个动词,绝云气,负苍天,然后会师胜利。红军的宾语是新中国。
    当我走近大雪山的时候,红军已经走远。所以,在校园的深夜里,我的目光只能执拗地进入,去挖掘《大雪山》不尽的矿藏。
    明天的讲台上,那粉笔的碎屑,定是一些些漫卷的雪花,从六个方向擦洗着眼睛,在这样的语境里,我和我的学生开始翻越——大雪山。
                             ——《我这样歌唱》

    走到这里,我想,你肯定会和我一样,不再怀疑学刚的智识了。他给他的学生讲解课文《大雪山》,也竟然讲得这样生动,即使你有些许的怀疑,怀疑也肯定是会站不住脚的。
    就再听听他是怎么讲解“1998年的红船”的吧:“1998注定是一棵大树,狂风吹不倒它,洪水淹不没它,并且结满翠绿的鸟鸣和鲜嫩的歌声。”还有,对“2003年的白衣战士”的讲解:“2003流行纯洁的白色。花是白的,雪是白的,云是白的。于是,白色就有了花的清香,雪的圣洁,云的飘逸。”多生动的一些讲解啊。按说,这样的题材,讲解起来是非常困难的,他却变难为易了。这就是功夫了。
    一位作家,本身就是一位讲解员。他只有通过自己的文字不断地讲解外面的世界也讲解内心的世界,生命才会发光。这时候,哪怕是没有一个叫做“读者”的听众,太阳也会乐意做他的听众,月亮也会乐意做他的听众,星辰也会乐意做他的听众,听他用自己的心灵一句一句讲下去。能够把天也讲蓝了云也讲白了花也讲红了水也讲绿了的作家,无疑都是最好的作家。从学刚的讲解中,我很欣喜地看到了这种素质。
    该纯朴时就纯朴,该华丽时就华丽……反正都有诗意做底子。学刚做到了。
    说到了这里,我就很想特别地强调一下,“华丽”这个词——华丽,并不是一个坏词,或可疑的词,可它在许多文论家和批评家那里,却总是不敢把头颅抬得太高甚至总也抬不起头来。我就一直不太理解。太阳就很华丽,黄金就很华丽,璧玺就很华丽,皇宫就很华丽……你凭什么就说华丽是一件不好的事?鲁迅的《野草》就很华丽,尼采的《查拉斯图拉如是说》就很华丽,波德莱尔的《地下室手记》就很华丽,马柯•奥勒留的《沉思录》就很华丽,费尔南多•佩索阿的《惶然录》就很华丽,罗兰•巴特的《一个解构主义者的文本》就很华丽……却没有几个人说它们这不好那不好的。没有华丽的本事,却总是在诅咒华丽,这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这样说,并不是我在提倡让散文走向“绮丽”,而是说纯朴是一种品质,华丽同样也是一种品质。大雅么,就是该纯朴时就纯朴,该华丽时就华丽。不拘一格,不拘形式。
    这点,学刚通过他的文字也高度认同了。正因为这样一个高度认同,我才看到了一个更加丰富更加多彩的学刚。
    “黄鹂,单是汉字,就已构成视觉上的灿烂了;单是音节,就已充满听觉上的宛转了。‘羽毛新刷陶潜菊,喉舌初调叔夜琴’,古远的诗句就在枝条上翠绿着……我,就是被这一声绝响惊醒了的。沿着诗歌曲折的河流,我寻找千年之前的那个春天,那个明快的诗歌的春天”;“寿光愉悦地生长着,它最肥沃的土壤,见之于《齐民要术》。贾思勰笔下的每一个汉字都是一粒优质的良种,如今目之所及是一些些红雨绿风,红是果实的色泽,绿是庄稼的生命。就像风起于云、树起于山石,辛劳的汗水落地摔成八瓣,蹦跳出一颗晶体的盐”……学刚的这些文字不仅质朴而且华丽,就是最好的佐证了。
    “灵魂和身体一旦有了相同的信任和喜好,就会不由自主……”是苏格拉底说的。学刚的身影不由自主,我的兴趣也不由自主。
    走着走着,兴趣就走到了这里。我就不能不说,学刚的这本散文集里的四根柱子,都是一些“充实而且有光辉”的柱子了。
    它们等着你用心灵来环抱。自然,它们会给你许多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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