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鹊（qiao）

      近日，从网上看到莫言反思六十年计生运动的长篇小说《蛙》获得了矛盾文学奖。便从百度上搜出有关《蛙》的简介、故事梗概，并阅读了开头的几章。莫言本名管谟业，笔名莫言，他的家乡高密与我的家乡昌邑都处在胶莱河的岸边，高密在东岸，昌邑在西岸，同属潍坊市。小说中的地名、习俗、方言以及发生的故事是我们所熟悉的，所描写的计划生育运动也是我们所经历的。正因为如此，读莫言的小说《蛙》会产生共鸣，我不禁想起了我家乡一个外号叫野鹊（qiao）”的赵老太太和她儿媳的生育故事。

    我们家乡习惯叫喜鹊为“野鹊（qiao）”。

    这儿说的野鹊（qiao）”是赵老太的外号。在我的印象里，赵老太七十来岁，小脚，满脸皱纹，瘦的一把骨头，两条腿细的像麻杆，体重也就七八十斤。赵老太瘦则瘦矣，但精神头十足，出奇的能“喳喳”，一天到晚，“喳喳”个不停。因而，被人们送了个外号“野鹊（qiao）”。

    赵老太是十七岁上嫁给赵老爷子的，赵老爷子那年十四岁，女大三，抱金砖，大三岁是不错的选择。赵老太出嫁时，赵老爷子尚在村塾里读书，很懂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古训。于是白天上学，晚上便与媳妇起劲的“造后”。赵老太有宜男之相，很有生育儿子的能力，一年一个，一连十六年生了十六个儿子。但生则生矣，就是个中个的不好养活，长的三五岁，短的几天几个月，陆续的死掉了。好在年轻，两口子擦干了眼泪，继续造，继续生。第十七个又是个儿子，起名吉祥。这吉祥似乎不怎么吉祥，或是哀叹死去的十六个哥哥的命运，没日没夜的啼哭不止。已从事房笔馆经营的赵老爷子取出文房四宝，用宣纸写了个帖子：“天皇皇，地皇皇，俺家有个夜哭郎。上学的君子读一遍，一觉睡到大天亮。”贴在了村塾的院墙上，或许是这帖子起了作用，孩子渐渐的不哭了，在一家人的百般呵护下，慢慢长大成人。

    吉祥十四岁了，赵老太忙活着给儿子娶媳妇，但这时已是新中国的五十年代了，不允许早婚，挨到十八岁，便匆匆忙忙娶了媳妇。这媳妇改了门风，生下的孩子个个都是女孩，并且出奇的泼实。一连生了八个姑娘，都长得粗腿大蹄髈的，炕上睡不开了，赵老爷子招呼人贴西墙盖了三间厢屋，专门让孙女们居住。怀第九个的时候，计划生育到了风头上，村干部坐坡动员流产，赵老太死活不依，说，谁让她儿媳妇流了产，她就到谁家门口吊死。但她儿媳妇生够了闺女，悄悄跟村干部去公社卫生院流了，留下来的是个男婴。她儿媳妇知道后，也后悔了。回家对婆婆说，我也能生男孩。您不要闹了，我不给您生个孙子绝不罢休。谁知藏着躲着生了第九个，又是个女娃。赵老太犯了疑，莫不是宅子风水出了问题，悄没声的请来了一位风水先生看宅子，风水先生说，“西连东不连，闺女坐半船。盖上东屋，把门口改在东南巽方，就好了。”一家人一通忙活，盖了东屋，改了门口，这回坐等生儿子了，天缘不巧，偏偏又生了个丫头片子。经不起打击的赵老太一口气没上来，呜呼哀哉了。

    我不善写故事，更不会写小说，我想，如果这故事的素材叫莫言老师逮着的话，小说《蛙》会更加精彩。

                                                                                                  赵凤虎于昌邑潍水蓝湾

                                     2011年8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