苇席

我的母亲已去世近四周年了,每每念及母亲,总是泪水涟涟,兹谨以《苇席》篇追之念之!祝愿普天之下所有的母亲们健康长寿,福乐绵绵!

     

“酸辛一苇席,卷将岁月去。燕山雪纷纷,大地犹复苏。”这是我早期诗作《母亲的苇席》中的句子,就以它作为此文的引子吧!

我的记忆又回到了一九七五年那个特殊的年月里,那年临秋,父亲从工作当地买回了两车芦苇,母亲便学着编结苇席上集卖,以维持生计。编苇席卖在当时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只能晚上偷偷地干。为了多编些苇席,母亲常常熬到下半夜两三点钟,我清楚地记得母亲满手的老茧和刀痕。母亲本来血糖低,多少回疲惫得快要支持不住了,但还是咬咬牙硬挺着。她心里明白:只有她的苇席才能养活一家老小十多口人,她必须不停地干下去。

秋种时节,大队要办“抓革命、促生产”大批判专栏,派人从我家“割”走了八张大苇席,母亲不敢有甚怨言。村庄靠近公路,两个专栏就建在公路南北两侧,十分显眼。专栏得到了上级的表扬,母亲的苇席为他们争了“光”。没几天,一夜秋雨风吹,专栏上的纸张成了烂浆,露出崭新上好的苇席,默默挺挂在那里,好像是在受审。在男人们轰轰烈烈“大批判、大革命”的同时,母亲却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她那简朴道理支配下的编结,把她的韧性与朴厚编结进一张张苇席,又一张一张卷将岁月的风霜而去。唉!那艰难苦涩的岁月。好在严冬终于过去,来年“四人帮”倒台了。

村西生长着半塘芦苇,阵阵秋风掠过,如泣如诉自己的辛酸经历。夕阳余晖下,她挺挺地,昭示着她的韧性与朴质。母亲老了,腰弯弯的,再也不能直起;头发花白花白地,脸上却依然带着微笑与光芒,那么坦然,那么慈祥!芦苇,苇席,母亲,我再也难将三者分开了。

一位哲人曾说过:女性最接近自然,就像大地。但在我看来,女性却又最像苇席。

                                   (陈克彬)

注:此散文篇系本人在已母亲尚健在时,感念作成之,曾刊登于 2002年10月13日 原《昌邑日报》文艺版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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