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这是发生在民国里的一个爱情故事。
那是一个由民国而入亡国,瞬息万变,风云涌动,咫尺苍茫的年代。年少的风发意气,面对强敌入侵,家国之痛,不是我们这些太平盛世里的人所能透彻理解的。当然,绚烂终归平淡,繁华也会落幕,随着时间的流逝一切都化为了尘埃。所以,我们只能站在远处,体味它悲剧的美感。仿佛时空逆转,我们能够移植它哀婉却真实的时代感受。
一九三九年的春天,春暖花开。滨海县一个大户人家二十岁大少爷冯源身穿一套考究的雪白的中山装来到府衙报到,由于家族关系和他本人的才华使工作得到很快的落实—-做了县衙里的秘书。冯源的父亲冯老爷在当地开了一家大染坊,在当时的小城算是一个资产阶级了,同时他在小城的闹市区开了一间专门买布且做成衣的商店。店里有一个年纪与冯大少爷相仿的女孩叫王燕是个小裁缝兼掌柜的,在卖布的同时给客户订做衣服。王燕的手艺精湛而且设计新颖,让许多富贵人家的太太小姐们都成了回头客,小店每天顾客盈门。王燕本是邻县士绅王老爷的女儿,由于家道中落父亲病亡,五年前她只好随着母亲来到这里投奔舅舅—-冯老爷。她的母亲忧郁成疾,来此不久就不治而终。舅舅出钱在此开店,让她打理也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王燕不仅帮冯老爷赚的盆满钵满还经常在逢年过节前的几天通宵达旦的忙—给冯府上下都赶制一套新衣。虽然布料出自自家的染坊,但是老爷高兴,冯府上下都高兴。冯源经常在闲暇的时间来到小店里帮忙打理生意。有时候,王燕会给他端来在小厨房里熬了一天的枸杞炖鸡汤或是银耳冰糖粥来帮他驱赶一天的疲惫。有时候,冯少爷会找来一些街头小报念上面的花边新闻给她听,时不时还偷偷从报纸后面瞟一眼埋头做衣服的她。他把第一个月发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对珍珠耳环,并不是他缺钱花,而是意义非凡:他喜欢她!她和他的情愫也在不知不觉中盛开,像她养在墙角的山茶花一样静悄悄地开放! 可是,花开总有花落的时候。冯老爷这天告诉少爷要给他成亲。所有的人都以为要迎娶王姑娘冯府上下喜气洋洋,订制聘礼、造新家具、大红灯笼、大红绸——-成亲这天,冯少爷傻眼了!他要娶得是本县开钱庄的林老板的女儿林小敏!少爷找老爷理论为何不是表妹?!冯老爷一声叹息道,他也无奈,日本人控制了原料并抬高价格,为了染坊的生存,只好出此下策,希望他能为家族的利益着想。冯源在婚宴上喝的大醉,晚上独自在书房里过了一夜。新娘子由一个陪嫁过来的丫头陪着枯坐了一宿,第二天哭哭啼啼地带着她的陪嫁丫头回娘家了。王燕躲进店里趴在裁衣的案子上痛哭了一夜——这喜事办的跟丧事似的! 不久林小姐的娘家人来找到冯府施压,冯老爷自知理亏用好酒好菜款待了来者,又备了上好的真丝缎十匹,带籽的人参两颗命冯源送给林家赔礼,林小敏小姐这才风风光光的回来。但是,冯源却从此不回家了,他理直气壮地跟他爹说:“人领回来了,我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过家。 他来到店里跟王燕说:“燕子表妹,我们一起走吧,离开这里!”王燕以不想让舅舅生气的理由拒绝了他。她哪里是不想跟他走,只是不想用这种方式。毕竟她也是一个小姐出身,虽然家道中落但礼数她是懂得的。他说他要走,要离开滨海城到外面的世界里去,她听后解开衣领从自己脖子上摘下一个金锁片,给他挂在脖子上。她含泪说:“你要是缺钱花就从上面掐下一点来卖了吧,千万保重啊!”两人抱头痛哭——-之后,他走了。 他到了东北的盛京改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徐志新”。表面上经商,经营日常百货,实际上是共产党的一个地下联络员,在那黎明之前的黑夜为那里的抗日事业尽了自己的绵薄之力。在想她的时候,就在黑夜里偷偷拿出金锁片看一看,亲一亲就像看见了她一样。有一次,他在进货的途中运送一个抗日分子事情败露, 被小鬼子抓住,要拷打他,被 一个日本老太太救下。善良的老太太跟那些鬼子说,他是她的干儿子!事后,他带着厚礼来拜访这位日本老太太,老人告诉他,她经常来他的商店里买东西,觉得他是一个厚道可爱的孩子,她不想看到疯狂地战争夺去无辜的孩子的生命……有共产党的力量资助,加上他善于经意他的商铺越开越红火,他成了当地名气最响一家百货公司的总经理。为了掩饰他地下党的真实身份他经常出入一些当地士绅办的舞会,广交朋友。后来,他结了婚,是他百货公司里的一名售货员,生了一个女儿。再后来,他离了婚又结婚,又离又结——莺莺燕燕,纸醉金迷的背后是冯源对表妹王燕的一片深情,只要看到自己脖子上挂的金锁,他就会想她,就觉得所有的女人都不如她。 滨海城里,林小姐结婚当日先生未入洞房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冯源离家出走,没多久林小敏就改嫁到了平阳县。冯老太爷生气身染重病,不久离世,留下老的老小的小,染坊无力经营只能关闭。善良的王燕,依靠自己的手艺养活冯源留下的一个老娘和三个弟弟:他们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只有八岁。他们都很尊敬她,亲切的叫她大嫂。可能在他们心里她付出的超过一个表姐应该付出的吧?! 她也有不少媒人上门提亲,都被她婉拒了。她爱过了,他就是她的整个世界,她再不能接受其他人。在想他的时候,她就拿出珍藏的那对珍珠耳环戴上,对着镜子,想象他是不是也跟她一样 渐渐变老。不是她不想联系他,只是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她,在等待等待,她相信他会回来! 也不是他不想联系她,只是在黑暗的环境里他的工作要求他不能曝露身份——-
建国后,他已经是当地二轻厅的厅长。他曾经回来找过她,可是熟悉的门里开门的却是一个陌生人。她和他的弟弟们搬走了。后来文革,他被打倒、下放劳动,再后来,平反、退休。退休后他老了但是有了自由地时间,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他们团圆了!
她在为他守候了六十年后终于等到了他,她笑了,笑到满眼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