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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景不必远

   说一个女子不夸年纪,往往是:三十多岁啦,看上去才二十二、三呢!也许那容面确实光鲜,但这奉承里却是含着一丝故作不知的水分。不是吗?二十岁与三十岁怎会没有区别?二十岁的目光是飘忽的,望着不可预知的远方,她们走在真正的生活之外。而三十岁的女人把每个日子都写在脸上,急着赶班车,急着接孩子,急着回家做饭理家务,即使是逛商店,那还价的声音里也是带了急躁的。她们总是行色匆匆,旁若无人。她们是被生活上紧了发条的陀螺,又被时间这根鞭子抽着,不太情愿地粗粗划着自己的人生轨迹。

  “五一”长假,是像我等三十岁女人放松的佳期。那是个清晨,坐在老家的庭院里,静静享受着时间对我的纵容,不觉回忆起曾在这里度过的旧时光—— 记得上初二那年的暑假,有几个同学相约去旅游,我回家问母亲。母亲说,我们还小出远门她不放心,我最终没能成行,为此好几天都没和母亲搭腔。而两年后,我再提出这样的请求时,母亲放行了我。这是我第一次出行。

   外面的世界让我忽然迸发出那么多的情感与心得,回来写成了四篇短文。少年的心渴望流浪,渴望把自己全部的生活统统打理进行囊,渴望在路上。少年的心里风景在远方。每到夕阳西下的黄昏,总是独自破译,遥远地平线上,那一点带着诱惑的星光…… 而现在,衣食之虞排除了我脑中的这些“私心杂念”,我每天都奔忙在为稻粱谋的风里雨里,几乎成了不思明天的人。静静回忆时,天地间不知何时塞满了雾,把太阳挡住了,然而却有着亮亮的天光。我坐在雾里,看头顶开得正盛的梧桐和洋槐的花。大大的院子里,种着小时候我与父亲、弟弟一同栽下的三株梧桐和一棵槐树,不觉都有二十多年的树龄了。特别梧桐,树冠铺张,整个院子几乎被盖住,天空就被扯得丝丝缕缕,支离破碎。那繁杂的花,是堆上去的,数不清,数不过来。是与温室里的盆花对着来的,绝不小家子气,绝不唯唯诺诺,也绝不哗众取宠。它就那么自顾自地开着,从不斜视,也不俯仰。两种树是有区别的,是性别的不同。白的槐花,垂着头,低眉顺眼的,一阵风来,有它浓郁的暗香涌动,是一位矜持的女子;而浅紫深紫的桐花,是枝枝向上的,有着男子汉的大喇喇,淡淡的带点苦味的清香飘到哪里算哪里。那绚烂的花的庭院,因了雾,便如梦如幻。而雾,也被满院的花染上了色彩,斑斑驳驳,像油彩漶漫了的西方绘画。雾也成了香雾,满天满地都是……突然,扑簌一声,我急忙看身后:一朵桐花落下来了,再抬头看,原来是两三只小麻雀搞得鬼!它们跳跃着,像锦缎上印着的几个欢快的音符。而地上,一夜之间,早已是落英铺满。梧桐花瓣依旧像它的性别,风吹来,只摇晃两下。槐花则是柔弱地追随了风的,除非被逼到墙旮旯或是草丛里,它才得以喘一口气…… 我忽然有一种感动,为我这美丽的家园。我从来没有为此感动过。

     多少年了,每年的这个时候,她不都是如期变化为眼前这般模样吗?而我却从来都没有感觉到她的美呀,我却总是想着远方远方呀。我竟不知,自己原本是多么幸福的一个人啊! 禅偈如是说:净土不必远,就在你心里。这完全是一种经历过的悟。心不在,任再眩目的风景,也只能是过眼云烟,也只能说“我的眼睛看到过它”。而我于平常中感到家园的美,也该是一种悟吧?这一定是那二十岁的女子不具有的,我自笑道。 那么,我何至于把这生活看得如此辛苦?每天急急赶班车,不是在实践你作为一个社会人的价值吗?每天匆忙接孩子,校门口不是有一片灿烂的笑容在等你吗?每天做饭理家务,不是在辛勤耕耘那块温馨的“自留地”吗?逛商店本是件悠闲事,何以竟把它当成了一项负担?难道只有远方才有风景,难道风景都攒在三十岁以前?我又笑了。 风景不必远,就在你眼下,就在你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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