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道光年间,昌邑境内官庄社有一棵桃树,十几年不开花不结果。这一年,此树竟然花开满枝,硕果累累。当时人们无不以为祥瑞,留诗说:“花阡遍历课桑麻,垂柳村边且驻车。最好麦桃成瑞兆,农人争献自田家。” 这个故事是我在读《昌邑古今诗词》时看到的。在先人们的诗词里,我还了解到许多几乎隐没的事情。
这本书里的诗词,我觉得尤以宋元明清者回味无穷。品前人的诗,似乎流星闪忽,直触心尖,划下印痕。千百年来,祖祖辈辈就在流星一般的岁月里,闪亮着转瞬流逝,也带走了一个个迷人的故事。脚下这块土地在风吹雨打中变换着模样,不知更加古老,还是愈发年轻。 五百年前的昌邑有许多美丽的景致。游沼荷香、震台月霁、潍水环清、西岩晨旭、东山晚照、青峰凝翠、孙庙奇槐、仙园遗笔统称为昌邑古八景,文人墨客多有诗词赞誉。“三河箫鼓斜阳外,两岸旌旗古渡边。”“潍河荡漾小舟横,水气连云暮色清。”“青山突兀白云深,烟色冥冥锁翠林。”“唱晚牧童喧绣阳,栖林野鸟闹丹城。”古人才高八斗,古景心旷神怡。读着出自几百年前的这些诗句,我的心一会儿荡漾潍水,一会儿俯瞰山色,一会儿穿越松林,一会儿飞纵烟波,眼前闪现着一幅秀美绮丽、旖旎多姿的乡村画卷,似梦非梦,历久弥新,又飘渺如云。
如今,诗篇里的美景早已荡然无存,留给我的只有遐想和怅然,也有一些感慨和启示。历史上黄家辛戈村出了两个名人,一个是明代户部尚书黄福,另一个是清代医学家黄元御。黄福历经六朝,为官清廉,深得民众敬仰。他作《书怀》道:“不种桑麻不养蚕,莫将实学付空谈。王侯斤两无多重,有志男儿一肩担。”曾被乾隆皇帝赐匾的黄元御作《咏风筝》一诗,“命薄如纸数里该,姻缘全凭一线来。平生不爱云和雨,唯喜春风抱满怀。” 黄福和黄元御的身份、经历各不相同,心境自然也不相同,但他们的人生态度却让人钦佩不已。让我钦佩的还有道光年间的昌邑知县周维新,他离任时作《都昌留别十绝》,我就是从他留下的十首诗里,对此人肃然起敬。昌邑古芙蓉郡,积案三百余件,周知县任事一年,全部处理;每日三更后,周知县出城一巡,看农民勤耕,颇深感激;两差役在甘棠社被贼人杀害,周知县洒泪缉凶;离任之时,百姓送来民衣民伞,周知县感怀吟诗道:“民衣一袭寄情深,为慰年来抚字心。怅歉生平缘未了,归田赋罢欲沾襟。”
我也喜欢写诗,当年便是学着古人的韵律开始的,而后我发现诗中有诗品、诗德、诗韵,这些东西就不仅仅是能靠文字所表达的了。 扯远了,远去的都是历史。历史犹如年复一年的杨柳轻絮,总被岁月吹得无影无踪。留下来的,也许只有诗篇。我读着它,心灵上就留下了一道痕。这道痕不会痛痒,不会愈合,只会越来越多。当它阡陌纵横的时候,我也就成了诗中的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