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德舜：过年

春节，农历的岁首，中国人俗称“过年”，是中国人一年中最隆重、最盛大、最热闹、最重要的节日！小时候盼着过年，是因为过年可以穿新衣，吃饺子，有压岁钱，放鞭炮；上学后，过年的期盼又转化为对寒假的期盼，一个寒假可以有大约三十天不上学的假期，尤其是在我求学的那个年代，假期里没有辅导班，寒假作业也少得可怜，无论是小学、初中抑或高中，放了假就可以尽情地和村里的小伙伴放飞自我；再后来离开家乡远赴兰州求学，后来又到河南大学参加工作，过年最大的意义就成为返乡看望父母，陪父母过年！于我而言，过年还有另外一层特殊的意义，每年的大年初一是母亲的生日，每年回家过年其实也就是给母亲过生日！对于每个中国人而言，年是有味道的，年味就是除夕夜里鞭炮的火药味，是从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饭桌上饭菜的香味，是家家户户正房供桌上香雾缭绕的味道和每个人脸上挂满的喜庆的味道！与其他地方不同，山东老家所在的昌邑地区并不是把腊月二十三称为“小年”，“小年”是每年的七月初一，腊月二十三就是单纯的“辞灶”。从“辞灶”这一天开始，老家就进入到过年时间，“辞了灶，年来到，家家户户放鞭炮”！参加工作之后，我一般也都是在腊月二十三辞灶前后选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返回山东老家过年，过完年，初七八左右再选一个晴朗的日子离家返校。每年过年，山东昌邑的风俗是初一不串亲戚，从初二开始走亲戚，“初二姥娘初三姑，初四初五拜丈母。”最近几年，每次回家过年，在昌邑老家工作的同学安排同学聚会也成为一种常态。这种有规律的过年习俗和习惯在2020年遭遇了疫情而彻底被颠覆！2019年冬天，尽管从不同的信息渠道得知武汉出现不明原因肺炎，但我并无太在意，并没有意识到危险正在逼近。回家之前，哥哥和我说侄女的婚礼安排在正月十一，上高中的儿子初六就要开学，我和爱人还为如何返校后再抢票回山东老家参加侄女的婚礼而万分纠结。腊月二十六，我如期回到昌邑老家。到家的第二天晚上，昌邑的春涛表哥安排在金鼎楼为我接风，这似乎也已成为这几年过年的惯例。从后来的流调知道，昌邑唯一一位确诊的新冠患者此前一天就在金鼎楼吃过饭！腊月二十八，武汉封城，我尽管意识到问题已非常严重，但是依旧认为会像2002年“非典”一样短期内控制疫情且不会蔓延至昌邑。正月初一，我们全家依旧前往昌邑翰林酒店为母亲过生日，正月初二，昌邑的饭店全部关门停业。形势似乎越来越紧张，正月初三，东小章全村封闭管理！正月初四，我和爱人接到学校紧急通知，所有在外地的师生员工一律就地隔离，任何人不得擅自返校，否则将严肃处理！学校一再通知，学校驻地的高速入口已全部关闭，外来车辆一律劝返！就这样，从正月初一到正月十五再到二月二，2020年春节成为我在老家度过的最为漫长、气氛最为紧张、最为安静的一个假期！回山东老家的时候穿的还是防寒的羽绒服，返校的时候差一点就换上夏装了！这一年的春节注定会成为我一生中印象最为深刻的一个春节。2020年，疫情依旧在全球肆虐。一转眼就到了年底，国家卫健委和学校均倡导就地过年，再加上孩子正在读高三，我和爱人决定2021年不再回山东老家，就在学校过年！为了疫情，也为了孩子能够全力备战高考！大年除夕，爱人做了一大桌子饭菜，我自己边饮酒边看春晚，岳云鹏那首“最亲的人”刚刚唱完，思乡之情油然而起，我不禁潸然泪下！2022年春节前夕，山东疫情相对平稳，河南疫情相对严重，春节前三天，学校驻地所在的开封市宣布解封，我和爱人遂决定回山东老家过年，提前做好核酸检测，提前准备好健康码、行程卡，腊月二十七，时隔两年再次返回山东老家！两年没有回老家过年，疫情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同学之间没有了聚会，亲人之间也少了拜年的团聚！晚上吃完饭，我和爱人漫步乡村的小路，仰望星空，星光依旧灿烂，我不禁睱想，这会成为以后过年的常态呢？我没有答案，我相信那一年的春节，所有的中国人都没有答案！2022年，新冠疫情进入第三年，对大多数中国人而言，这一年过得一半是心酸，另一半是核酸。前11个月一直是抢菜等封控，后一个月则是全民抢药等发烧。进入12月份，随着国家二十条和新十条的颁布，与疫情防控相关的管控已然解除，过年回家似乎已不再是遥不可及的期盼，而是说走就走的旅行。腊月二十七，我们一家三口再次踏上回家过年的路。腊月二十八，我专门驱车去了石埠的鞭炮市场，购买了满满一后备箱的烟花爆竹，除夕夜，陪同父母、爱人还有孩子将烟花全部放完！我感觉今年除夕夜的烟花比往年要多很多，但愿这彻夜而鸣的爆竹声能够打破疫情三年的烦恼，但愿照满星空的礼花缤纷能够给国人带来新年的吉兆，但愿除夕夜大红的灯笼能够带给每个人一年喜悦的脸庞。儿子在放烟花，我在心中默默地祝福，新年到了，愿事事顺心，快乐常在！为了村中老人的安全，村里的人相约今年除夕夜不再拜年，从初二开始也不再走亲戚。这样的相约是合适的，毕竟安全才是第一位的。相聚的机会以后会有的，毕竟放开之后相聚不再是一件奢望。大年初三，中断四年的同学聚会也重新启动，初三的中午，高中同学相约昌邑宾馆，初三的晚上，初中同学又相约印象昌邑，参加的有从北京回来的同学，也有从潍坊回昌邑的同学。似乎一切都结束了，似乎一切又都重新开始了。同学之间重新相聚，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慨，一句“阳过了吗？”足以道出三年的心酸和不寻常！疫情三年，对我来说影响最大的就是回家过年，2020、2021、2022，疫情成就了我三个不同寻常的春节，也成为国人浩瀚历史中终不会被遗忘的一个时间点。如今，寒冬已悄然过去，春天也即将到来，那些扎进心里的痛和焦灼，不会随着时间而掩埋，它会慢慢地开出一树繁花。以后，希望每一个人，对回家过年，一定怀着一颗敬畏之心。一份温暖，一份祝福，愿我们一起与健康快乐同行，心有阳光，一路芬芳!大年初七，向所有的人道一句：过年好！本文作者：齐德舜，昌邑市围子街道东小章村人，民族学博士，历史学博士后，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历史学特聘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