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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韩复榘为何来到昌邑?

近日,在济南市图书馆查阅资料,从一本泛黄的《济南市志资料》中,偶然发现大事记一栏载有:“1932年9月16日,韩复榘进驻昌邑,督师讨伐刘珍年”。此记载引起我的兴趣,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一系列问号:对于韩复榘这个名字,我们耳熟能详,但刘珍年又是谁?韩刘之间为何发生战争?韩复榘督战为何偏偏进驻我们昌邑?韩刘之战的结局如何?带着这些问题,我查阅相关资料,又从孔夫子网选购了《民国山东史》等书籍,反复对照分析,终于弄清其中原委,豁然开朗。一、韩复榘其人提起韩复榘,民间流传诸多笑话,比如什么“行人都靠右走,那左边留给谁”、什么“我们中国人为什么不在自己的地盘上建一个大使馆”、什么“十几个人在场地上抢一个球,何不每人发一个”、什么“没来的请举手”等等,这些笑话常常令人忍俊不禁,认为韩复榘乃一介武夫,是一个没有文化的“大老粗”。其实,这些仅属“戏说”,真实情况并非如此。韩复榘(1891—1938),字向方,直隶顺天府霸州煎茶铺镇(今河北省霸州市)人,出身书香门第,旧学颇有根底。韩家本是名门望族,世代以读书科举为主。父亲韩世泽是清末秀才,本村私塾教师,韩复榘自小随父就读,受到良好教育,以诗文书法见长,后到县衙任“帖写”,相当于现在的文书。19岁离家闯关东自谋生路,后从军。因擅长作战且兼通文墨,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旅长、师长等职,一举成为冯玉祥手下的“十三太保”之一。1929年5月,他叛冯投蒋,历任第二集团军第三方面军总指挥、讨逆军第三路军总指挥、河南省政府主席、第一军团总指挥、山东省政府主席、国民政府委员、北平政务委员会常委、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等职。1930年9月5日,南京国民政府国务会议决定,任命韩复榘为山东省政府主席,山东从此进入韩复榘主鲁时期。1938年1月24日被蒋介石下令处决,他主鲁近七年半的时间,是频繁走马换将的民国时期,控制山东时间最长的主官。韩复榘在历史上的评价复杂多面,既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他‌主政山东时期,推行“澄清吏治”、“根本清乡”、“严禁毒品”、“普及教育”四大行政纲领,成效较为显著。他尤其重视教育,曾对山东农村教育发展产生过正向影响‌。然而,韩复榘在抗日战争中的表现却备受争议。面对日本人的侵略暴行,韩复榘起初还率兵抵抗,但后来因与蒋介石发生矛盾,加上蒋介石将山东境内的重炮旅调走,导致韩复榘对蒋介石产生不满。此后,其军阀本性再次显露,为保存实力,不顾民族大义,放弃抵抗,导致山东大部分地区被日军兵不血刃占领。1938年1月11日在开封参加北方将领会议时,被蒋介石下令拘捕,旋即于24日被执行枪决。二、刘珍年其人刘珍年(1898—1935),字儒席,河北南宫人。他出生于一个没落的地主家庭,6岁入私塾,16岁进县立中学读书,1918年8月考入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八期步科。1922年7月,军校毕业的刘珍年进入东北军李景林部,历任排长、连长、营长等职。1925年,李景林在反奉战争遭遇失败,刘珍年转而投靠直奉联军,隶属褚玉璞部,任第十六旅旅长,后被褚玉璞免职。1926年,刘珍年率部分亲信投靠山东王张宗昌,任模范团第二营营长、团长、第四军第一二一旅旅长兼该军参谋长。1928年4—9月,以蒋介石、冯玉祥、阎锡山、李宗仁四派联合组成的南京国民政府北伐军,进行第二期北伐。1928年夏,北伐军进攻山东,张宗昌败退冀东,任命方永昌为胶东防御总指挥,第十三军军长刘志陆为副指挥,统辖鲁军残部开往胶东。方永昌不久遁往大连,将部队交刘珍年掌握。从此,刘珍年与刘志陆两部交错驻扎于昌邑、平度、掖县一带。于1929年2月19日,张宗昌率方永昌、黄凤岐等旧部在龙口登陆。此时,刘珍年已归属南京政府,任职国民革命军暂编第一军军长兼第一师师长。张宗昌派人说服刘接受改编,刘不从,张宗昌乃以武力解决。刘珍年部因寡不敌众而被迫放弃烟台,退守牟平。张宗昌、褚玉璞指挥其旧部和白俄军,又联合驻昌邑、潍县的孙殿英部追击。张、褚军号称十万,将牟平城团团围住。刘凭借高厚坚固的城墙及工事,长期固守,伺机破敌。4月22日,刘珍年率部突围成功,挫败围敌,张宗昌于次日败退大连。此后,刘珍年重占烟台,拥兵3万余,自称胶东防御司令,并在烟台设立政治中心,创办芝罘陆军军官学校,自兼校长。他治军严格,所部有较强的战斗力,故为蒋介石所器重,32岁被授予国民政府陆军上将军衔。刘部以掖县和莱阳为军事基地,势力范围涵盖掖县、平度、莱阳以东区域,号称“胶东王”。1929年5月18日任山东省政府委员。1932年9月,所部遭韩复榘进攻,被迫调防浙江温州。1933年5月6日被蒋介石下令逮捕,13日被枪决于南昌。三、韩刘缘何起争?1930年9月5日,韩复榘被南京国民政府任命为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入鲁后,与张学良、刘珍年形成三足鼎立的政治军事局面。此时,张学良势力雄厚,控制着东北四省、华北晋察冀三省和平津两市以及山东省最富庶的青岛市。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张学良受到日本帝国主义的攻击,实力受挫,韩复榘乘机接手青岛。来自张学良方面的威胁解除,韩复榘的“眼中钉”就只剩下“胶东王”刘珍年了。刘控制着烟台及胶东蓬莱、福山、黄县、招远、栖霞、文登、掖县、莱阳、牟平、海阳、荣成、平度12县。刘部辖三旅(第1旅、第2旅、独立旅)、四团(骑兵团、炮兵团、教导团、特务团)和两营(工兵营、辎重营),约3万余人,实力不可小觑。韩复榘要一统山东,岂能容忍这样一支军队驻扎身旁?何况刘珍年也不甘寂寞,时刻想扩大地盘,觊觎韩复榘的霸主地位。因此,韩刘之战不可避免。其实,韩复榘与刘珍年先前早已结下“梁子”,积怨已久。早在1930年7月,韩部与晋军山东交战时,刘珍年就有背后袭击韩部的企图,幸亏援兵及时赶到而化解。1932年9月,韩在讨刘电文中指责刘珍年“十九年(1930年)七月间,第三路军在青州、潍县一带苦战支撑,该师长(编者按:指刘珍年)派兵布满平度、高密之间,名为助战,实欲截断铁路,置国军于绝地,幸赖李军长韫珩,奉蒋总司令之命,赴援迅速,国军遂转危为安。”那时刘珍年袭韩之意虽未得逞,但韩、刘矛盾却已形成。韩复榘主鲁后,刘珍年处处与韩作对。在财政方面,刘珍年所据胶东是山东的富庶地区,收入丰厚,每月除开支外,尚余100余万元。刘在辖区内自行收税,税收除直接交南京政府外,余皆自用,不交省政府分文。为此,韩复架曾向刘提出收税解交省政府一部分,刘珍年置之不理,令韩十分恼怒;在行政上,刘珍年将其辖区视为“独立王国”,所辖区域县长任免完全由刘掌控,偶有韩政府委派者,均遭刘拒绝甚至暗杀,韩极为不爽;在军饷问题上,韩刘之间也有争执。南京政府每月给山东军队60万元,韩意每月分拨刘部7万元,刘却要求20万元,后经国民党山东省党部从中调解,韩同意月拨12万元,但刘坚持非月拨14.5万元不可,因而闹成僵局。凡此种种,致使韩刘矛盾不断激化。韩刘矛盾形成更深层次的原因,在于国民党上层核心。针对刘珍年的作为,韩复榘曾向国民政府告状,指控刘珍年不服从省政府命令,搞“独立王国”。但蒋介石对此不置可否,听之任之。因为蒋对韩复榘也不信任,担心韩实力独大背后搞事情。蒋介石正好利用韩刘矛盾,视刘珍年部为安插在韩身边的一颗“钉子”,监视、牵制韩复榘。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韩复榘堂堂山东省政府主席,拥兵十万,手握军政大权,怎会让刘氏“独立王国”存在?韩复榘主鲁后,便伺机驱刘。1932年下半年,韩复榘认为翦除刘珍年这股异己势力时机已经成熟,便开始筹划讨刘方略,韩刘之战一触即发。四、韩刘交战过程韩刘战争,首先由韩复榘发起,但发起战争总得有个“由头”。点燃韩刘之战的导火索,是韩复榘派兵到刘珍年防区“剿匪遭拒”。1932年8月,韩拟派部队前往胶东剿匪,实为“项庄舞剑”。刘断然拒绝,并调遣部队准备迎击。9月初,韩复榘陆续向胶东增兵。到9月中旬,韩在潍县、昌邑、高密一带集结重兵5万余人,并将指挥部移驻潍县。16日晨5时,韩复榘由济南赴潍县、昌邑督师。与此同时,刘珍年也在沙河、平度、昌邑一带布防重兵。由此可见,昌邑是双方部队驻防的交界所在,“锋面”就在潍河。17日夜,驻扎昌邑的韩军首先向刘部发起攻击,战争由此爆发。韩复榘内心清楚,刘珍年是蒋介石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颗“钉子”,是专门监视和牵制自己的部队,两股军事势力均隶属于南京政府,贸然对刘进攻必然为蒋介石所不容。因此,韩复榘采取先斩后奏的策略。在打响战争的第二天(9月18日),他才向南京发电,历数刘珍年罪行,声称自己是“为民请命”。战争猝发,蒋介石始料不及。19日,蒋介石电令韩、刘双方立即停止军事行动,“静候中央处置”。国民党军政部长何应钦也急令双方撤兵。但韩复榘驱刘决心已定,置蒋、何电令于不顾,且此时双方已激烈开战,无法撤出战斗。23日,两军又在掖县、龙口间的七里坪发生激战。对于韩的“擅自行动”,蒋介石极为恼火,速调刘峙部从徐州、商震部于河北分南北两路攻韩援刘。当南路军抵鲁时,张学良却在北平发出意在援韩的通电,并增援韩复榘一个炮兵团,蒋介石意识到山东战事关系重大,被迫停止军事行动,代之以和平“调停”。五、战争“调停”结局9月20日,蒋介石派蒋伯诚(时任国民党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赴鲁调停韩刘之战。23日,蒋伯诚赶往沙河与韩复榘会晤。当日,韩致电南京,表示愿意停止军事行动,听候中央处置。第二天,韩将一部分军队撤回济南,他本人也乘车返济,另一部分继续进攻包剿刘部。刘珍年被迫收缩防线,从烟台撤往栖霞。至此,刘珍年的防地只剩栖霞、莱阳、掖县和牟平四个县。韩复榘在持续军事压迫刘部的同时,又派人谒见蒋介石,要求将刘部调出山东。10月初,韩军围攻掖县。同时,骑兵部队入蓬莱,由蓬莱向栖霞进攻,以此向南京政府施压。针对韩刘之战况,蒋伯诚了解纷争始末,厘清问题关键,遂于10月11日向南京政府提出解决山东问题的三项办法:(一)刘珍年须让出政权;(二)刘部须早日从山东调出;(三)韩军须撤至潍河西岸。韩复榘对这三项办法原则上同意,但又留有余地。10月19日,南京政府以何应钦的名义致电韩、刘双方,规定4条解决办法:(一)第三路军(韩复榘部)驻胶东部队及由胶东所调民团,自即日起撤回潍河以西原驻地,限26日前撤完;(二)第21师(刘珍年部)暂驻福山、掖县、莱阳、栖霞、牟平五县及龙口;(三)21师原驻地之蓬莱、招远、黄县、荣成、文登、海阳、平度七县,由原团警维持治安,暂不驻守;(四)移防后应各整饬军纪,静候中央处置。军政部此处理方案,与韩的要求相差甚远,似偏向于刘珍年部,韩复榘不予接受。10月21日,他致电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提出辞山东省政府主席之职。韩辞职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在社会上引起很大反响,各方纷纷要求息争罢战。南京政府感到山东问题要妥善解决,除将刘部调出山东外,别无良策。10月25日,刘珍年见大势已去,如长期与韩对峙,难有宁日,便电呈南京,表示愿将该师调离鲁境,南京政府明令照准。11月7日起,刘珍年部奉蒋介石之命,由掖县等地陆续开往烟台,经海路南下,至22日全部撤离山东,调防浙江温州,韩刘之争偃旗息鼓。从9月17日双方正式开战始,至此历时两月有余。六、韩复榘督师为何选择昌邑?昌邑南北狭长,北临莱州湾,是连接胶东与山东内陆的“咽喉”。至于昌邑是否属于胶东,说法不一。关于“胶东”的概念,通常以胶莱河为地理分界线,胶莱河以东地区视为胶东。以此定义,昌邑在胶莱河以西,不属于胶东。但是,从广义上讲,胶东地区泛指胶莱谷地及其以东的山东半岛地区。胶莱谷地,亦指胶莱平原,主要由潍河、白浪河、胶莱河等河流冲积而成。从此定义看,昌邑在此范围,应属胶东。民国二年(1913年),由清朝建制的登莱青胶道改为胶东道,昌邑隶属胶东道管辖。昌邑在这次韩刘之战中,占据极为重要的战略地位。刘珍年的地盘是掖县和平度以东区域,也就是胶莱河以东区域。1928年夏,刘珍年曾与刘志陆两部交错驻扎于昌邑、平度、掖县一带,对昌邑一带的地理地形以及风土人情非常熟悉。因此,他把第一道防线向西推进至潍河东岸,借助潍河天然工事加强防御,以形成潍河与胶莱河“双保险”防线。而韩军先头部队驻扎昌邑城,在潍河西岸排兵布阵,蓄势待发。此时,贯穿昌邑南北的潍河是双方军队对峙的“锋面”,两岸分别是韩刘两军的前沿阵地,是战争发起点;战争后期,国民党中央“调停”时,仍然以潍河为界,要求“韩军退至潍河以西”。鉴于此,当年韩复榘督师昌邑,为战争指挥所需,顺理成章。据悉,当时韩复榘驻昌部队团部设在昌邑县城八角楼(现百货大楼南侧,原人民剧院旧址),兵营驻扎傅家祠堂(城里街原市立医院东侧)及潍河沿岸村庄。“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保障是战争取胜的重要因素。韩复榘16日黎明赶赴昌邑,一方面是到前沿阵地检阅部队战前准备,作战前动员,鼓舞士气。另一方面,是为做好后勤保障。他在八角楼召见了部分昌邑士绅名流,筹粮捐款。期间,他重点召见了昌邑商会会长陈贵谱。陈贵谱,昌邑龙池东白塔村人,昌邑早期同盟会员陈干的族弟,时任昌邑商会会长。韩复榘就军饷、粮草等军需供应问题向昌邑商会提出要求,会长陈贵谱只好奉命落实。为褒奖陈贵谱及昌邑商会的功绩,韩复榘亲笔题写“博济存心”匾额相赠。据东白塔村陈氏家族老人讲,当年此匾额挂在陈氏胡同过道上方,后经日晒雨淋破损严重,好在昌邑市博物馆及时复原制作,得以保存。七、韩刘战争结语韩刘之战,是一场本不该发生的战争。这是一场两股军阀之间的火并,是利益之争,无论那一方都是非正义的。韩刘之战,战火燃遍整个胶东,战区民众深受其害。国民党中央军部,也极不愿看到这一幕的发生。蒋介石利用刘珍年,其主要目的是“监视”和“牵制”,绝不是互相“撕打”,搞“内耗”。关于此“内战”事态及评论,幸得好友李发宁先生收藏一战时报纸,报载:“关于胶东问题,据日来所得消息,似可和平解决。本月一日,军政部何部长致蒋总参议电,重行规定撤兵……。今国联理事会已定于本月二十一日开会讨论报告书,国联大会亦将于下月初开会,胶东问题若拖延不解决,或竟扩大,殊于我国之国际地位有疑,则国府之不得不委曲求全,以求胶东战乱早日结束,亦不得已也。”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成立了国际联盟组织(简称“国联”),其理事会常任理事国由英、法、日、意四国和一名轮值的非常任理事国组成。此时,山东战事已引起“国联”关注,并派出调查组,报告书拟提交国联大会讨论。此报道可见,迫于国际压力,国民党政府也急于停战,息事宁人,以消除不利的国际影响。对于这场不该发生的战争,到底该如何“责任分成”?该报亦有评论:“对于自韩氏方面言,治军严整,固可称颂。即以治理鲁省而自论,如禁烟剿匪等项,亦颇有成绩可观。惟其缺点,即往往以爱民为口实,而藐视国家法律,此种性格,于其平日之干涉民事诉讼,破坏司法独立,即可知之。即以此次祸变而论,刘珍年之是否有殃民渎职行为,乃另一问题,惟刘亦为中央委任之官吏,韩氏未经呈准中央而径自出兵讨伐,无论如何在法律上终难自圆其说。”也就是说,对于国民党军部而言,韩刘两部皆为其下属,韩复榘发动此“内战”,纯属“自打自”,从根本上“不占理儿”。对刘珍年部此次“挨打”,该报亦有说辞:“至于刘珍年方面,此次始终听命中央,原属无可非议,惟刘氏平日对于胶东民众,不洽于情,实亦不能掩饰。”战事平息后,民众渴望法制与和平,反对穷兵黩武,舆论亦有表达。报载:“今韩氏已允息兵,殊不欲再言。惟希望韩氏明白国于大地,必须有法纪,而后政治乃能上轨道。见仁见智,各有不同,其唯一判断之权,当然由中央政府操之。若各带兵长官自以为有爱民之心,不待中央命令,而即调兵遣将,讨伐他人,则势必陷国家于无政府状态。恐救民之愿未偿,而亡国之兆先至。”这是一场不该发生的战争,双方皆非正义,双方亦无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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