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东省昌邑市石埠经济开发区的一处开放式公园里,有两间废弃的管理房,经常有流浪者栖身于此。职责使然,石埠开发区青山社区工作人员王旭日一直关注着这处废弃小屋,每当出现流浪者“借居”,他总会前去查看,与救助站联动,获取流浪者信息。但面对这位一口南方话的“新居民”时,因为语言障碍,他只听明白对方来自“毛主席的老家”、“湖南长沙”、“在马戏团演猪八戒掉队了”,对方说着说着,还表演几个猪八戒扛耙子的动作。
进入寒冬,没有门窗御寒的小屋很令周围的爱心居民担心。于是好心人送去油条和其它食物,还有一些爱心人士送去棉衣。
在石埠街上有一处棉被加工点,每当冬季,凡是发现流浪者,加工点老板翟希华都会送去棉被帮他们御寒。当然,这位“猪八戒”演员也得到了翟希华的新棉被。当王旭日看到翟希华在朋友圈里发布的“大家一起帮公园流浪者找老家”的倡议时,就与翟希华商量,继续与流浪者沟通,看看能否获得更详细的信息。
翟希华把该流浪者请到家里,给他理发洗澡,并一起询问他籍贯,听不明白就让他写。可惜他不识几个字,只歪歪扭扭写了“清水乔乡镇”几个字。然后经过大家上网搜索对照并继续沟通,基本确认了此人叫段水平,是湖南省永州市宁远县清水桥镇段家村人。但对于他怎么混进马戏团演猪八戒的,又是怎么走丢的,却如何也沟通不明白。
段水平“复生”
网络的力量是强大的,经过爱心人士在微信朋友圈里的转发传播,流浪者段水平的信息很快被转登到湖南省宁远县一个网络信息平台上。该平台一位叫裴世辉的工作人员是宁远县“慈善支援者协会”会员,她与王胜勇等其他志愿者一起去了清水桥镇,到当地派出所查询失踪人员,却发现此人户口已经注销,属“已死亡”人员。
于是,段水平就沿309国道一路乞讨,来到昌邑石埠,并在这处小公园的房子里住了下来。
回家过年
当昌邑救助站接到有关段水平的流浪信息时,他们当即决定首先接段水平到敬老院暂住,并赶在年前送段水平回家,与亲人过年。昌邑救助站与湖南宁远救助站及宁远公安部门沟通,为段水平恢复户籍,并在昌邑公安部门开出证明材料,给段水平打了回家的火车票。鉴于段水平的语言障碍,怕节前春运繁忙,段水平再次走失,昌邑市民政局决定派出马立民、齐建伟两位工作人员护送段水平回家。
1月2日下午,送段水平去车站的车辆开进他暂住的敬老院。每天都盼着回家的段水平,看到车辆到来时却不舍了,他说回家后就吃不到山东的馒头了,他想再吃一个馒头。于是伙房又给他专门做了一顿告别饭,两个馒头和一盘炒肉。
要出发了,段水平穿上了救助站送给他的棉大衣,防止在北方寒冷路段因气温而感冒。
当车辆离开院子时,段水平突然抬起胳膊,和车窗外老人们告别。
在去火车站的路上,段水平的皮箱最大,并且鼓鼓的,里面都是昌邑的爱心人士送给他的衣服,他一件也不舍得扔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乡愁,望着窗外的村落,段水平凝重的表情里,却是对这片北方土地的留恋。可能段水平此生再没有机会回来看看,但他不会忘记救助过他的人们。
在武汉转车时,工作人员怕段水平回到老家后饮食不适应,专门给他点了辣菜和米饭,让他先适应一下。
正值春运,在人头攒动的武汉站候车厅里,段水平对这个高铁时代节奏感到很陌生。
永州站,终于下火车了,满满的家乡的气息,段水平深切地环视周围的一景一物。
出站后,可能段水平以为护送他的马立民和齐建伟二人要就此回去,他提出要合个影。就在合影时,几位路过的当地人侧目看了他们一眼,段水平立即抬起手臂,和这几位老乡挥手。离家乡久了,乡人就是亲人。
两位曾经参与帮段水平寻家的宁远县慈善支援者协会人员来到火车站迎接老段回家。
送段水平回村子的路上,在约定地点见到了前来对接的宁远县救助站李国勇站长。办理交接手续期间,段水平脸上一直挂着笑容。回家的感觉真好。
宁远县清水桥镇派出所,从今天起,已经“被下葬”的段水平正式“复活”了。
赶进村子,天色已晚,乡亲们看到段水平的身影,都感到震惊。震惊之余是寒暄,纷纷问段水平去哪里了,这几年怎么混的。
邻居大娘告诉段水平,村子里都立了他的坟墓,他弟弟为了埋葬他还花了好几千块钱,都没想到他还活着。
乡亲们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米饭炒肉给段水平吃,让他第一时间吃到了家乡饭。村子里的狗摇着尾巴围着他转来转去,还警觉地看着护送者,好像怕陌生人再次把他带走一样。
图文报道:李发宁